“我無爹無娘,天生天養,便生于天地混沌之時,那時世間只我一個。在這混沌之地游蕩了不知許久,那時沒有紀年,也無日夜,只是無盡的混沌無休無止。”
見他正常說話了,唐豆豆趕忙表揚道:“你看,好好聊會天兒多好,一天天的老喊啥玩應啊!”
那魔似乎腦筋不太好使,一副兇狠樣卻總是傻呆呆的,就那么看著唐豆豆問:“你來自哪方小世界?”
“我哪知道在你那我算哪個小世界的,夏商周秦,西漢,東漢,三國,晉朝,南北朝,隋唐之后五代十國,什么宋元明清的,這些你也不一定知道吧?你都被鎖了萬年,哪里知道我們那幾千年的歷史。”
“非也,總是百年便有一女子到來,會帶走我去到凡世。”
這下唐豆豆來了興致:“那你被鎖了萬年,不就是說最初來的女子是部落時代,就是原始人那樣子的?”
那魔想了想,搖了搖頭道:“非也,她同你無異,只是衣裳不怪異。”
“那她帶你去的凡世什么樣子的?”
說到這個,那魔仿佛很懷念,丑陋的臉上都有些柔軟起來:“山川、河流,那里分白晝和黑夜,白晝有日懸于天,夏日里極熱,冬天里感覺不到溫暖。夜里有月,有時圓有時只有一小牙。那里有風,風里有青草香,還有炊煙味,她做的和果子又軟又甜。”
說到這兒魔停住了,眼神里很迷茫,這讓他有些恐懼、慌張,焦急的看向唐豆豆:“我怎的記不得她的樣子了,我們有孩兒的,一群,好多孩兒,我怎的想不起她的模樣了。她叫小七,是叫小七,啊……,我的小七,我為何忘記了你的模樣?小七……啊……卷土重來……”
好吧,他只要吼起來,就必須完成一整個套系,不然他可能會原地爆炸吧。
魔的悲鳴響徹在這混沌之中,他臉上無淚,卻讓你感覺他的嘶吼讓你從心底里想哭。
他忘記了,那應該是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萬年了,便再不記得她的模樣。
這混沌里沒有風,他聞不到青草味,也沒有她燒飯時的炊煙被風吹來。
唐豆豆吸了吸鼻子,走到那小山一樣的魔腳下,努力踮著腳卻只拍到了他的膝蓋:“老哥,你別喊了,我都被你喊哭了。忘記就忘記吧,誰的人生不是一路走一路忘,誰又沒被忘記過呢。放下,在忘記時放下就好,回頭也找不到又何必執著。”
說到這里,唐豆豆自己愣住了,可她卻不知道自己愣的是什么。
魔低頭看著這個渺小的人類,盡量動作輕柔的動了動腿,對她說:“你且到我足面上來,我帶你上來說話。”
唐豆豆低頭看著魔那跟板車一般的腳板,試探著爬了上去,扯著魔的褲腳邊站在他的腳面上,想了想她覺得還是坐下的好,于是就騎座在他腳上,雙手抓緊褲管便對那魔說:“可以了”
魔很小心,極盡溫柔的高抬起腳,直把唐豆豆帶到他肩側,盡量放低聲音說道:“爬到我肩上來說話。”
唐豆豆剛要回頭,那魔便叮囑道:“莫回頭,直接爬上來即可。”
她爬上去了,本想抓著他的耳朵坐好,可太難抓住,于是那魔說:“抓我頭發吧,你也可以用我的發把你自己捆住,便不會掉下去了。”
好不容易她是坐好了,便問那魔:“那百年來一次的女人,都是怎么帶你走的?走后你又多久會回來,期間你都做什么呢?”
魔想搖頭,可差點把抓著頭發的唐豆豆從肩上甩下去,他便稍稍側了臉,看著她說道:“你無須知曉,因這次我不想再走。那滋味太過難受,每次經歷她的生老病死,我便又回這處。”
“那你豈不是在這里也待不了多少時間,百年走一次,在人世幾十年。”
那魔的面色憂傷起來,這讓他看上去有些猙獰:“非也,是我回來后要在這里獨自待上百年,才會有個女子出現。再同她在人世幾十年,回來又是一個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