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里全是音樂家,各自低頭擺弄著自己的樂器,或者對著曲譜正在一遍遍演練,或者是有組織的形成一些小群體進行合作練習,白君文一路看過去,也有人發現了他這個生面孔,卻也不怎么在意,有的視若無睹繼續練習,也有的對他微笑示意。
交響樂在音樂王國里算是相當復雜和大規模的東西,負責演出的音樂家們按照樂器的類別分為五個組:弦樂組、木管組、銅管組、打擊樂組以及色彩樂器組。再具體往下分的話,弦樂組里有各種提琴,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還有低音提琴。而銅管組則是各種號,小號、短號、圓號、長號、大號,等等等等。木管組是各種管,短笛、長笛、單簧管、雙簧管、低音單簧管、大管。打擊樂組則是各種鑼和鼓,定音鼓、大軍鼓、小軍鼓、鈴鼓、三角鐵之類的。最后的色彩樂器組就有白君文熟悉的東西了,鋼琴、木琴、豎琴、鋼片琴……總之各種各樣的琴。
也就是說,白君文學了好多年的鋼琴,放在一場交響樂演出里面,其實只是諸多樂器中的一種,而且還是重要性相對較低的一種——所以說交響樂團這種玩意,在音樂圈子里還真是相當奢侈的玩意,也是白君文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他過去一年里在崔唯嵩和霍華德的影響下對所有的樂器都有一定的涉獵,但是那種涉獵純粹屬于混個手熟,真要說境界那是談不上的,這時候看到大劇院里滿廳的音樂家在訓練,白君文頗有些見獵心喜的意思,他慢慢走慢慢逛,一點一點看過去——他的鑒賞能力是足夠的,所以能感覺到幾乎大廳里的每個音樂家對于他自己的樂器都有極高的造詣,這種造詣的深厚程度,并不亞于他對于鋼琴的熟悉。
“不愧是兩百多年歷史的世界級老牌交響樂團啊!”白君文心中默默感嘆,卻又難免有些好奇:“這么多強者匯聚一堂,他們合作演出的內容自己雖然還沒看過,但是想來應該是非常精彩的才對啊,為什么老師卻說他們出問題了呢?”
也是這時,他看到門口有人匆匆走進來,很快就從特定的位置拿到自己的樂器,融入大廳的排練隊伍中去。
“呃……這算是彩排遲到吧?好像也沒人管。”白君文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口:“剛才就看到他們小團體排練的時候中間有空位,看來還真是缺人呢。”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隨后的半個小時內,不斷有人從門口匆匆進來,白君文大概數了數,恐怕得有二十多個遲到的,而一開始大廳里的人總共也就二十多個——也就是說,直接遲到了一半。
接下來他就發現了更離譜的事情:這些遲到的家伙,水平不能說不行,但是跟最初大劇院里的這批人比起來,很明顯遜色一些。
“嗯……有的是水平問題……還有的是熟練度問題,似乎是練習的次數不夠,”白君文越看越覺得古怪,連眉頭都皺了起來:“然而……好像真的沒人管啊……先前這批人也沒一個站出來說話的嗎?”
這時候門口又有人走進來,是個精神很健旺的老頭,留著一部濃密的絡腮胡子,看起來頗有幾分威嚴,隨后又一個人在他身后不遠處現身,這次白君文倒是認識,正是那位去請施耐德的領帶男子,白君文還記得他留的聯系方式上面的署名是鮑里斯。
老頭一進來,所有人都看向他,鮑里斯搶先一步走到大劇院前面的臺子上,拿起話筒道:“安靜,安靜,大家都聽一下……漢斯先生有話要說。”
白君文聽這名字耳熟,隨后就想起來了,今天上午,鮑里斯在施耐德辦公室里信誓旦旦的說漢斯先生身體出了問題,無法再做指揮家,所以他才來找施耐德救場……可是不遠處的老頭看起來紅光滿面,并不像是身體出了問題的樣子。
漢斯先生走上臺,鮑里斯趕緊遞過話筒,漢斯清了清嗓子,道:“大家都過來……人齊了吧,咱們最后排練一遍,就可以散了。”
所有人呼啦啦的涌過去,很快就全到了舞臺上,各自熟練的搬椅子上去,按照平日里演奏樂曲時的座次排好了位置。這樣一來,唯一一個在臺下站著的白君文頓時顯得有些突兀,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