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頓先生?”阿方索揉了揉眼睛,有點懷疑自己看錯了:“那是西格蒙德.約瑟夫.海頓先生?”
那位被母親推崇為“可以秒殺你們維也納愛樂樂團所有小提琴手”的世界級音樂大師海頓先生,好像在街頭發傳單……
“先生,來看一眼,拜托了,看一眼就行!”海頓先生是德國人,所以在維也納的街頭,他可以毫無阻礙的用自己的母語跟這些同樣以德語為主的維也納人交流,他言辭懇切的攔住一名名行人,把手里的傳單遞過去:“金色大廳里完全免費的演出,您不覺得很有意義嗎?”
有的人行色匆匆,直接把海頓先生拿傳單的手臂推開,還有的人會下意識的順手接過,稍微看一眼之后就搖搖頭重新塞回海頓手里,還有些素質比較差的行人會在拿到傳單后毫無顧忌的順手塞到旁邊的垃圾箱里——每當這種時候,海頓會跑過去把塞進垃圾箱的傳單重新撿回來。
阿方索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盯著那邊看了幾分鐘,依然覺得那人的眉眼和動作就是昨天金色大廳里的那位前輩,所以他忍不住走了過去。
“先生,看看這個,金色大廳今天中午的免費義演,世界之星交響樂團的最后演出,您要不要去感受一下?”海頓先生的語言充滿了感染力,于是看起來不像是音樂大師,而像是一個熱情兜售商品的小商販:“完全免費的哦,您只要去了,絕對不會后悔……哪怕是去聽幾分鐘也好。”
阿方索終于確認了,他很尊敬的輕聲道:“海頓先生,您怎么在這里呢?”
海頓的動作停了下來,轉回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問:“你是?”
“我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成員,”阿方索輕聲道:“您的樂團是不是遇到了麻煩……需要我幫忙嗎,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
海頓笑了起來,是那種真正燦爛的笑,他握住阿方索的一只手,很懇切的道:“那么……能不能讓您的同事們都來看我們的表演?”
……
上午十一點鐘,所有成員都重新回到了金色大廳,他們每個人都拿著厚厚的傳單,跑了很多條街道,把所有的傳單都發了出去,他們的年齡普遍偏大,在發傳單的時候被很多行人認出了身份,有幾個人還引發了交通堵塞……總之,效果看起來還不錯,傳單全發出去了。
發傳單這種古老而廉價的宣傳方式,是世界之星交響樂團所有大師們一致決定的方式——時間太緊了,他們沒辦法去登報,也沒辦法上電視做廣告,唯一能選擇的就是付出他們自己的勞動,用最廉價的傳單和最誠懇的態度把街上的行人拉過來……在夢想和希望面前,他們完全不在乎自己身為音樂界大師的那點面子。
漢斯先生跟金色大廳的負責人進行了很艱難的溝通,免費義演這種東西造成了金色大廳在秩序和安全方面的很多顧慮,到最后漢斯依然是用錢搞定了這些問題,中午的演出會按照昨天正常演出的模式來操作,安保和管理之類的問題并不需要樂團的人來操心。
于是在十一點半的時候,金色大廳里已經坐了超過一半的觀眾,只不過他們大都漫不經心的忙著自己的事情,或者玩手機,或者聊天,或者打電話,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完全不看好即將到來的演出,他們只是正好有空,于是過來看個熱鬧。
但也有一些特殊的觀眾出現在席位上,比如阿方索和他的幾個愛樂樂團的朋友,除此之外,還有正好駐留在這座音樂之城的許多其他大大小小的音樂人,以及維也納市政廳的官員——官員們倒不是無聊,而是為了金色大廳義演的安全問題而趕來協助的,隨后得知了具體消息,心里確實很好奇,于是留了下來,想要看看這支山窮水盡的樂團今天到底在鬧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