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施耐德平時帶學生的地方,這時候依然有幾個學生正在里面或彈琴或寫譜或竊竊私語,學習氣氛很濃厚。
學生們并沒有因為施耐德等人的到來而混亂,彈琴的依然在彈琴,探討的依然在探討,對他們而言,這是學院生活的日常,當然,他們的目光也會偷偷掃過來,看看白君文,再看看莫扎特,眼里流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來。
施耐德并不打斷彈琴的學生,他靜靜的聽著,等那位留著棕色卷發的學生把一曲彈完,才點評道:“威廉,你最近這一個月進步很明顯,要繼續加油。”
威廉很恭敬的站起來讓出鋼琴的位置,笑著喊了聲“老師”,然后看向白君文,親熱的叫了一聲:“白,真開心又能在這里看見你。”
白君文跟這些學生其實很熟,他多次代替施耐德給學生們講課,按部就班的做點評、做指導,在過去的兩年里,他早就用自己的學識和能力征服了這些人,而在他的真實身份被爆出來之后,過去的種種就變得更加天經地義,以至于這些學生此時看到他,除了親切和驚喜之外,還隱隱多出了一些崇拜和仰慕的情緒。
所以威廉忍不住道:“白,你也覺得我有進步嗎?”
“嗯,你彈的很好,”白君文拍拍他的肩膀:“正如施耐德老師所說,你的進步很明顯……或許再給你一個月,你就能把這部《巴赫》盡善盡美的演繹出來了。”
——是的,威廉一直在練習的曲目正是白君文拿出來的《巴赫十二平均律曲集》,無論施耐德還是霍華德,都早已悄悄的把這部曲集當做自己教學的基礎曲目來使用了。
也是在這時候,琴房里響起了“呵呵”一聲笑。
這是莫扎特的笑聲。
今天的莫扎特與他在那個世界的裝扮全然不同,他脫掉了十八世紀歐洲人那種偏向厚重、繁瑣的長袍,換上了一身相當新潮的裝束。黑色的T恤衫,一條不過膝蓋的迷彩短褲,露出了兩條腿上濃密的腿毛,長款的襪子,黑白色調的運動鞋,由于頭發很亂還沒來得及打理,所以他特意戴了一頂很流行的鴨舌帽,整個人充滿了前衛流行的嘻哈風格。
這并不是白君文幫他設計的造型,也不是他刻意想要標新立異,而是他從白君文打開的許許多多圖片里自己選中的每一件飾物,事實上,當他昨天晚上完成全部的穿搭之后,連白君文都嘖嘖稱贊,他發現這位本應該是老古董的家伙居然有著相當前衛的審美觀,他的這套穿搭充滿了和諧融洽的嘻哈風,那種從內而外流露出的輕快和自由的氣息讓白君文暗地里為他感到高興。
白君文知道,這種完全自我的選擇,實則隱隱表達出莫扎特此時此刻的心情,他是在一個自由富裕的國度里選擇了徹底放飛,他并沒有糾纏于過去的苦大仇深,而是想要開開心心的享受生活,享受藝術,享受生命。
這樣很好,這位一生顛沛流離的音樂巨匠本來就不應該那樣悲慘的死去,他小時候那樣的古靈精怪,小時候的莫扎特才是他的本性,只是在后面的三十年苦難中被壓抑了,而現在,他恢復童真,光彩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