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柔和的光芒灑落在雪地里,照在山谷里數不清尸骸上,照耀著薛鵬、白衣女修的臉頰。
白衣女修深吸了一口氣,眼中浮現了一抹喜色,“這人傀真是狂妄,竟然主動轟擊雷劫,雷劫威力增加,這下可算是神魂俱滅了吧。”
白衣女修服下了一顆丹藥,運轉靈力,恢復著體內傷勢。
薛鵬呆呆地瞧著眼前的大雪山,此時這里寂靜地沒有半點聲音,沒有鳥叫、沒有蟲鳴,沒有紅豆那個小丫頭在他耳旁陸大哥陸大哥地喊著。
有關紅豆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得干干凈凈,似乎她從未來過這個世間,似乎她也從未出現過他的生命里。
她來得那么突然,相處地那么短暫,走得那么了無痕跡。
薛鵬覺得他的心被扎了一下,很痛很痛。
為什么這么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就得不到天地的垂憐?
咚咚,咚咚。
半空中傳來清脆的鼓聲。
薛鵬抬頭看去,便見一個撥浪鼓從半空中翻轉著墜落了下來。
薛鵬緩緩伸出手,將這撥浪鼓握在掌中。
這個撥浪鼓,正是他給紅豆買的那個。
輕輕搖晃了兩下,鼓槌敲打著皮鼓,發出咚咚,咚咚的聲響。
薛鵬仿佛看到了紅豆左手拿著泥人,右手拿著撥浪鼓在他眼前歡快得跳著。
慢慢的,紅豆的腦海里越來越虛幻。
薛鵬心里忽然有種恐懼,他害怕這種消失。
他從地面取了一塊石頭,拿出了一柄長劍雕刻著。
一劍又一劍,石頭逐漸浮現出兩個人的輪廓。
下面的一個人端坐在椅子上,板著一張臉,活像一塊棺材板,上面的人雙手手肘拄著他的肩膀,下巴拄著他的腦袋,一張小臉滿是笑意。
薛鵬笑了笑,看著這石像,他想起了當日在封都城紅豆那開心的模樣。
一想到紅豆的可愛的笑容,薛鵬的心又是一痛,他看著石像,想要收入懷中,可最后,他沒有這么做。
他扛著這石像,朝著紅豆消失的地方走去。
最后將那石像放在了雷劫劈下的深坑旁,在石像在背后將這段時間他與紅豆發生的點點滴滴都寫了下來。
紅豆不是人傀,她是個可愛的姑娘。
他這么告訴自己,也想用這石像來告慰亡靈。
白衣女修將薛鵬的動作完全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幽幽一嘆。
“自古人妖殊途,人與人傀自然也不可能結合。”
如今女傀與老妖修都死在了雷劫之下,她倒也不愿追求薛鵬之前的過失。
畢竟,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更何況他不過是一少年而已。
白衣女修上前來,走到薛鵬的身旁,看了看地面,又將目光移向了薛鵬道。
“陸道友,她不過是一個人傀。”
薛鵬注視著石像,良久方道,“她不是人傀……她叫紅豆。”
……。
十日后,官道上,一輛馬車向東而去,滾動的車輪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卻碾不碎這人世間的傷痛。
馬車里,一個少年披著皮裘正躺著,身旁擺放著一壇又一壇的酒水。
車輪碾過石頭,顛簸著車廂。
車廂里的酒壇搖搖晃晃,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年拍開一壇酒,照著自己的嘴就倒了進去。
酒從酒壇中傾灑了出來,灑在少年的臉上,落到少年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