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佩著刀劍的劍客挑了挑眉,何安在知道他對這句話不滿意,但讓他跟著姜初一冒險,那是絕不可能的,所以他又說道:“我自幼沒習過武,幫不上你什么忙,所以···”
“這些年,你真的就在這百花弄活得自在?”姜初一闔上雙眼,依著車廂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何安在一陣沉默,而后緩緩搖了搖頭。
姜初一又問道:“那你為何還不愿跟我走?”
這次,何安在笑了,跟姜初一走,那就代表著要把鍛劍山莊一案掀個底朝天,徹底昭示天下自個兒就是鍛劍山莊的遺孤,到時候豈不是會被仇家盯上。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這點道理何安在還是懂的,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講話。
何安在不講話,姜初一倒是深深嘆了口氣,淡淡道:“跟我去一個地方。”
“為什么?”何安在突然抬起頭,死死盯著姜初一的臉問道:“我打又不能打,也沒讀過多少書,我實在想不懂我究竟能做什么。”
姜初一緩緩睜開眸子,注視片刻之后,說道:“因為只有你,能夠讓它出鞘。”
沉寂再次蔓延開來,馬蹄聲在這寂靜中顯得格外的喧囂。
約莫過了兩個時辰后,馬車終于停了下來,這是一座樓閣,雄偉而壯闊,高有十數丈,大門頂頭掛著一方匾額,上邊龍飛鳳舞地刻著兩個大字:“九樓。”
這兩個大字,每個字幾乎都有半人大小,筆意遒勁,直走龍蛇,竟有迎面而出,奔襲蒼穹之勢。
何安在初看還沒什么,但盯著片刻之后,忽覺得心神一震,整個人是不由自主的后退幾步。
姜初一伸出二指,食指中指并攏點在他的脊背,幫何安在穩住心神,冷冷淡淡道:“你說你心無大志,而據我所知,十歲,有雜役辱罵你,結果你趁他熟睡之際,摸到他的房間活活將他勒死,十一歲,遂王爺的侍女撞翻你端著的餐盤,并掌摑你二巴掌,你趁她一人時,用碎瓷片將她刺死在茅廁。十五歲,在酒中動了手腳,毒死了一直欺壓你的領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若是有機會,你恐怕早晚會對蘇晴兒和萬千里下手。”
“對嗎?”
這一席話,叫何安在額頭冷汗直流,緊咬著嘴唇,盡量保持臉色如常。
“你真當百花弄的人都是吃干飯的?”姜初一見何安在不說話,罕見的動了怒氣,寒聲道:“你以為就憑你那點小動作,他們會不知道?”
“鍛劍山莊的遺孤,你難道以為真的就沒人想殺你?若不是遠山宗派人屢次為你收拾爛攤子,你早就死無全尸了。”
何安在遍體生寒,呼吸急促起來,畢竟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心機再怎么深沉都抵不過這般誅心的話,他只覺得這些年來做事悄無人知,并為此沾沾自喜,可誰知原來一切都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只不過別人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可他想不通,既然遠山宗早已知曉自己的處境,為何沒有早早派人來接自己,反而等到現在才來。
似是看穿了何安在的疑惑,姜初一嘆了口氣道:“我一直在等,等著你成為所謂的‘梟雄’,只可惜前一個字你是幾乎完美契合,而后一個字卻是半點不沾。”
何安在眸子逐漸冰冷,他一挑眉頭,“遠山宗不是所謂的名門正派?竟然也能縱容我這樣的人濫殺無辜?”
這話說的好不放肆,他甚至已經做好對方盛怒的準備,誰知姜初一笑而不語,往前走去,走向九樓。
九樓共有九層,第一層有一方養劍池,有數不盡的長劍倒懸在池中。
往上走去,劍池越小,劍也就越少,而劍意卻越發磅礴。
兩人行至第九層,劍池只有一丈見方,里面倒懸著一把長劍,無光無華,懸在其中沒有絲毫動靜,甚至連劍意都沒有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