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欄鎮有一條大河繞鎮子東頭而過,蔓延到不知何方。
夜是寧靜的,但在紅欄鎮顯然并不是這樣,河畔燈火通明,大小不一的船支,在水中緩緩而行,竹簾微卷,里面或是坐著位姑娘,信手巧捏絲竹聲入耳,或是有三兩人對坐飲酒談笑,也有人家把船駛向岸邊,吵鬧著要上岸。
遠山宗每五年便興辦一次‘大策’,廣開山門面向中土豫州收攬弟子。
正是遠山宗‘大策’的日子,讓這坐落在山腳的小鎮更加熱鬧起來。
像過去一個月來每個夜晚一樣,陳安之對著落下的夜幕與高處散落的月光,閉眼靜思,在自我的天地里,牽引靈氣,直到天微微亮,雞鳴三聲,他才睜開眼睛。
依舊是徒勞的一番動作。
在客棧前堂沏了杯茶,陳安之一口飲盡,皺了皺眉,整理下衣衫,走了出去。
他心里有個去處,是遠山宗在紅欄鎮設立的,用來進行初步篩選弟子和招收雜役的問道坊,向店小二問清楚具體地址后,加快了腳步。
問道坊由何仙人創立,三千年前,黑暗動亂中,何仙人救世,重設遠山宗,立下規矩,問仙須問心,天資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心境,而對此進行評判的標準,便是‘問道坊’。
人皆需侍奉,仙人亦人,整日沉心于修行的修士更需要雜役來打理瑣事,陳安之如今大道根基破碎,入山作弟子顯然不可能,且不說天資,就單論年齡也早已過了時候,更何況他不想引人注目。
前往問道坊時,陳安之就已想到人必然極多,卻沒想到會多到如此恐怖的地步,此時深夜,街道已然熙熙攘攘,隊伍如長龍般繞了幾繞,甚至排到另一條街道。
哪怕是招收雜役的隊伍,也足足有上百人之多。
說來也是,遠山宗乃中土豫州執牛耳者,不說成為弟子這等幸事,就是作為雜役侍奉在仙人左右,在一側傾聽一兩句仙人言,那也對自身有莫大的好處。
這些排隊等候的少男少女或是身著金絲綢緞,或是粗布麻衣,或是心高氣傲,或是唯唯諾諾,但唯一共同點是,他們都很年輕。
所以當陳安之來到這里時,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數道目光落在他身上,讓這個不喜熱鬧的男子有些不舒服。
“看他樣子應該有二十多歲了吧?怎么還不知好歹。”
“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肯定是過不了測試的,我要是他就不會這么自不量力,早早離開算了,省得在這浪費時間。”
“不錯,你看他低頭畏畏縮縮的,一看就是塵心未開,居然還敢來遠山宗?他以為這里是哪兒?”
“不過,這人兒長得倒有些好看,也不算是一無是處。”
“怎么?兄弟你好龍陽之癖?不如我出幾十兩銀子把他買下來送你?”
陳安之從人群里穿過,聽著些譏諷嘲笑,眉頭微微挑起,只覺得臟了耳朵,心境倒沒有什么波動,畢竟是活了幾千年的人,若是因這點話語動了肝火,那三千年前就氣死了。
只是太過喧鬧,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尤其是當他走到招收雜役的隊伍駐步時,那些聲音更加大聲,喧囂。
陳安之臉色如常安靜地排隊,排在這里的人們雖有些訝異,不過倒也沒發出什么噪音,視線停留片刻,便與同伴竊竊私語。陳安之誰都不認識,就算是認識也懶得閑聊,他看著遠處的建筑。
不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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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從問道坊走出來,都是些少年少女,不過初審者垂頭喪氣,更有甚者已然淚流滿面,通過的自然則如踏春風,走起路來邁著有些六親不認的步伐。
人群不停地向前移動,招收雜役的隊伍不長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