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羊脂白玉般細嫩手臂緩緩探出,筆直修長的腿邁出來,待光散盡,此處卻只剩一人,一雙眸子流盼嫵媚,秀挺的瑤鼻下有著嬌艷欲滴的紅唇,晶瑩如玉的妙靨潔白似雪,裹著一襲鮮紅嫁衣,溫柔綽約。
卻與先前那半張臉龐截然不同。
“恒幽。”看著那張最熟悉不過的臉龐,洪居在心中悲愴,哀嘆一聲,便是潸然淚下。
‘嗤’的一聲輕響,一切事盡,那道金色法相望著溝壑那邊的小屋子,碎了。
浮在半空的符箓,明亮漸斂,墜落在地,其上卻不見濃墨題字,空空如也。
陳安之動了,他握著刀,刀已回鞘,這世間沒有能接他三劍的人,能接下他刀的人不在少數,但也不多,只是,屋外的那人他不認識。
他站起身,輕聲呼喚著熟睡的姑娘。
睫毛微微顫了顫,清水眸子帶著些疑惑,看著那個疲憊的男子,“我睡了好久?”
陳安之瞇起眼睛笑了,他搖頭道:“沒有,不算太久。”
“居在夫君,你為什么不回來呀。”大紅嫁衣的女子赤著腳,白燭又燃起,在她身邊縈繞著,她一步步踏在空中走下來。“人家都帶上了寶帶姑娘的臉,那是你最喜歡的呀。”
洪居在遲疑著往前走了一步,面有哀色,“恒幽,那日我便是去與寶帶姑娘訣別,只是歸來時大雨堵了山路,這才回來晚了,待我回來時···”
“夫君,你我二人過些時候在敘舊,現在。”恒幽轉過身,望向那間屋子眼中有深深的忌憚,“閣下是何方仙人,可否出來一敘?”
陳安之走出屋門,沒有走到近前,握著刀柄,輕笑問道:“夫人這是恢復了?”
恒幽手中平白多了一柄紗扇,掩著嘴巧笑嫣然,還一副嫵媚模樣,“托公子的福,好了一些,只是這兩道神魂分離了好久,妾身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若是公子腰間的那刀不能再出鞘的話。”恒幽歪了歪腦袋,豎起兩根手指,說道:“那正好這里還缺兩顆頭顱裝扮我與夫君的洞房,不如就請二位慷慨解囊如何?”
“很可惜,我這把刀還能用四次,只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還有人相助?”陳安之笑問道:“再者,你殺了這么多人,還嫌造下的殺孽不夠多?”
“妾身可從未殺人。”恒幽臉色寒了下來,視線落在腰間狹刀,有些忌憚,隨即又笑道:“這村子的人,皆是生老病死,并非妾身動手,妾身不過是把他們魂魄拘了過來,造一場夢罷了,就連那寶帶姑娘,妾身都是在她死后才剝下臉皮的。若公子說的是那些前來想要除掉妾身的小道士的話,那可真是冤枉死了,妾身非但沒有殺了他們,反而以德報怨,給他們吃食,供他們休息,為他們造了一場夢,如今他們可是樂不思蜀,好不自在呢,公子若是不信,我便把他們喊出來,叫公子看一看吧。”
言罷,她伸出手勾了勾,只見一只白燭飄來,被她握在手中,輕輕吹拂,有細煙縈繞,往著小祠堂幽幽飄去。
祠堂那邊,道服男女排成縱列,似牽線木偶般,緩緩挪移著,臉上皆露出享受之色。
恒幽嫣然笑道:“公子你看,這些人可都還活著呢。”
陳安之瞥了一眼,嗤笑道:“甘愿睡在夢里,這幅模樣還算得上人?不過是小鬼罷了。”
恒幽一手捂嘴嬌笑,一手松開白燭,讓其浮回原位,看向陳安之身后的沐如意,“那夢,真的好嗎?”
沐如意眼神恍惚,搖搖頭,方才那冗長的夢里自然算不上美夢,甚至可以說是很悲愴。
“可這些人!”恒幽臉色變得愈發狠厲,抬起手一一指著那些道服弟子,“這些人強行闖進我的地界,叫囂著要滅了妾身,只因為妾身是妖,就因為妾身是妖,三百年前那些人要沉了妾身,就因為妾身是妖!”
“我問你,妾身從未殺過一人!妾身的身體還是溫熱!妾身的心還在跳!”
“我問你!妾身怎地算妖!”
“你又為何要斬掉妾身一半神魂?我問你!”
“我問你!妾身怎地算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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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