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有雪,或如鵝毛或似繡花針,消滲入土壤。草木更加茂盛,昭示著早春已至。
準圣斗,終于要開始了。
可容納三千人的看臺如今卻顯得有些擁擠,有清風吹拂,也絲毫散不去此處燥熱。
遠山宗的弟子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功課,來到這里翹首以待。
當然,最惹人在意的無疑于那些前來觀戰的各方宗門王朝勢力的長老弟子們,這次大試與往常不同,顯得更受人關注,聚集了來自中土豫州各名門正派的人,甚至連一向不問世事的桃花源都派來了代表。
今日的對戰的主角還未登場,看臺上的弟子只好閑聊起來,好不熱鬧。
“你看那邊的背負長刀的男人,聽說他就是升平門的副門主,修行不過四百年,就已經成就滄海境了。”
“那位就是傳聞中不守戒規的濟顛和尚吧,嘖嘖,果真如此,你看他腰間還掛著個酒葫蘆。”
“翰林書院也來人了,是韓笑白,據說他可是翰林書院最年輕的學究,以后也是有希望成就儒圣的存在。”
也有些人拿著墨筆與白紙,在上面寫下一個又一個名字,不停地推演著各種結果,在這些名字后面會有數字,這是賭徒在為此緊張。
洛月桐坐在看臺,向場外望去,面色有些焦急,不只是她,第十九樓的弟子無一不是心中擔憂。
她站起身來,向入口望了一眼,到處是人,沒有尋得座位的弟子,站在空地處,根本看不到陳安之的身影。
沐如意來到此地,她也四處看了看,皺皺眉,她不喜熱鬧,尤其是與不熟悉的人,更不愿意去人多的地方,因為會引來很多關注,那些視線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籠子里,周圍的視線會讓她渾身不自在。
所以她來的很晚,站在入口的道路,極目遠眺,還好能看清石臺上的情況。
偏偏還有個比她來的更晚的人,晃晃悠悠地走在路上。
沐如意聽到腳步回過頭,說道:“你來的太晚了。”
陳安之看著前方擁堵的人群,搖頭道:“不算太晚,還沒開始。”
沐如意瞥了眼陳安之腰間的劍,皺眉道:“你要用劍嗎?”
陳安之想了想,“也可以。”
沐如意解開綁在背后的雪白長劍,遞給他,“師父想要見你,今日大試結束。”
“掌教嗎?我會去的。”陳安之接過長劍,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把沐春劍柄上的紅劍穗解了下來,換到了沐如意的劍柄上。
少女雙手環胸,看著陳安之的動作有些疑惑不解,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也習慣了。
“那我去了,沐姑娘。”
陳安之握了握手中的劍,略微感知昨夜在第十九樓汲取的些許靈氣,轉身向前走去。
手中濃雪白的劍,劍柄綴著似梅紅的劍穗。
沐如意站在他的身后。
東籬下是洗劍樓的鎮樓長老之一,也是遠山宗數得上的厲害人物,公正公義,剛正不阿,這便是他最讓人敬佩的地方,所以近百年來,準圣斗一向是由他負責裁判,洗劍樓不隸屬于十九樓,這也間接的避開了些不必要的麻煩。
東籬下走到石臺中央,止了腳步,周邊的聲音因此漸漸消了下去,他環視一圈,視線最后落在白玉臺那邊,“遠山宗大試第二輪,即將開始。”
最先登臺自然是第一樓的靳銜木。
雖是不喜修行,但畢竟天賦異稟,進步自然不小,幾年不過十六歲,已是化魄境第二層,即便是面對化三魄的修士,也有一戰之力。
埋首書本多年,讓這位少年少了一絲盛氣,多了些許書生意,先是對白玉臺行了一禮,而后站在場中,將靈氣凝聚到最高點。
“嘖嘖嘖,這小家伙為啥偏偏就進了遠山宗。”昨夜里山崖間的書生嘖嘖稱奇,語氣中帶著些遺憾,轉過頭對遠山宗掌教說道:“這等心性,要是進了翰林書院,過不了幾年或許就能成為一代學究。”
遠山宗掌教面無表情,對韓笑白的話置若罔聞。
正在大口喝酒的濟顛和尚,打了個酒嗝,笑著打趣道:“你們翰林書院的那群老家伙就曉得故作深沉,其實肚子里一點墨水都沒有。”
隔著兩個人,韓笑白微笑道:“老和尚,要不要咱倆先打一架,給這大試添個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