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之微微向前邁出半步,手掌剛剛搭在摘葉劍柄,心海突地漾起漣漪,一抹流光自腰間狹刀處激射而出,與此同時,隨著一聲少年的吟誦,半空中驚雷乍現,宛若銀色游蛇游曳劈落而下,直奔葉千自的頭頂而去。
······
暖春已至,萬里長城塞外寒冰逼近城下,被血染紅的冰渣堆堆疊疊,綻開一朵朵冰凌雪蓮花。
常將軍將長槍握在手中,槍尾抵在脊柱,槍尖指地,在他身邊站著零星十數人罷了,身上的黑色甲胄皆變得破破爛爛,甚至還有好幾處傷口正在淌著些許鮮血。
但他們皆站立在城門之前,不曾有半分后退。
在距離他們不過三丈的地方,是黑壓壓的敵軍,不是饕餮,而是一個個模樣怪異的妖修,有些尚未完全化形的,還保留著本體的一些特征。
在妖修正前方一匹高頭大馬上,面容俊秀呈現著陰性美的男子,眉間有一枚小小的犄角,他雙腿猛夾一下馬匹,抖了抖韁繩,催馬向前走了幾步,面帶笑意道:“常將軍,我很欣賞你,你是個有骨氣的人,你帶領的守望軍也一樣讓我很欣賞。”
常將軍嘴角溢血,呸的一聲啐了口血唾沫,正聲道:“若是勸降的話,那你不必多說了,我這手中的長槍,還能再多拉幾個墊背的,況且你過了我們這一關,可未必能沖破下一道長城。”
陰柔男子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常將軍,我們十萬大山并不想與三州五地為敵,你們總覺得大山妖族來自十萬大山,饕餮也來自十萬大山,把我們歸結為同伙,這可實在是冤枉,誠然,在三千年前我們大山妖族是有些個懦弱鼠輩投靠饕餮。”
“但事實上,大山妖族一直生活在大山邊界,最深處的大山內里,從不敢靠近,而那饕餮便來自大山深處不為人知的地方,現在大山深處饕餮又現,我們大山妖族也是苦不堪言,再加上能夠抵御饕餮的,也只有被何仙人設下法令的萬里長城,所以大山妖族也不過是想躲進長城之內罷了。”
常將軍嗤笑一聲,對男子說道:“你們妖族詭計多端,嘴上的話是最不能信的。”
陰柔男子重重嘆了口氣,露出一絲哀色,“常將軍,你僅剩的這些人馬,根本攔不住我的大軍,所以我這番話不是在向你求情,而是解釋,我不想再發生枉死,如今饕餮重現大山深處,無論是十萬大山還是三州五地,都難逃此劫難。”
在其身后,一健碩漢子策馬向前,嚷嚷道:“跟他說這些作甚,三州五地那群迂腐的軟弱之輩,怎么會聽咱們的,不如砍了直接進城。”
“說的有道理。”
一縷清風拂過大地,破破爛爛的衣物在這群殘兵敗將中,也并不顯眼,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此地,悄無聲息,甚至連妖修大軍的兩位半圣都沒有察覺。
陰柔男子臉色巨變,方才說話間,這老人還不曾出現,而且他的氣息太過平常,平常到讓人覺得只是一位尋常老叟罷了,就連氣勢洶洶的壯碩漢子也被嚇到,當即緘口不言。
老人笑嘻嘻地伸出手,跟一旁的守望軍士說道:“小子,我的刀送人了,借你的刀一用如何?”
沒等兵士回話,手掌像是被莫名的力量彈開,長刀自主飛往老人,陰柔男子見狀慌忙下令后撤。
老人將長刀握在手中,輕輕掂量兩下,抬起頭,視線落在妖修大軍,更后方的遠處,輕嘆道:“你說的對,但是來不及了,它們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