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田做惶恐裝,先是謙虛了幾句,但他心里對渡邊始終有種鄙視,暗想:“我?為什么要我回答?我就沒想過要鼓勵中國人。”
可記者似乎對藤田很感興趣,尤其對他居然跑到大毛家為‘圣光’工作感興趣,也把相同的問題問了一次。
藤田也不知道該怎么說,總不能回答自己來種花家之前,還參加日本的左翼小社團,做‘稱霸大東亞’的迷夢吧。
“我......,我是日本人。我只能談談我自己。”藤田被問題擠兌,支吾了一會,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我其實希望日本人也能多點自信。”
這話一說,渡邊驚訝。他只是想著照顧一下藤田,讓對方露露臉。采訪的記者也跟著驚訝,“藤田先生,您認為日本人不自信?”
日本人給全世界的形象可光鮮了,怎么可能不自信?
藤田卻仿佛打開話匣子,他脫離了其原本的社會圈子,講出心中積累已久的話語,“我問手下的職員能不能接受外國駐軍?不管是中國人還是俄國人,都說不能接受。
可我們給米畜當狗都習慣了,從來沒人對此事質疑過,連內心中的反抗都沒有。我們就好像奴隸。奴隸能有什么自信?”
“夠了!”渡邊當即收斂笑容,怒聲打斷。
“不是要談自信么?”藤田不知哪來的力量,漲紅臉,反抗般說道:“為什么不能說?這里又不是日本。
我在漢中時,翻譯經常問我要如何當個日本人,他很羨慕日本的生活。我每次都不回答。其實我很想反問,誰會認可一個卑微的奴仆?
我在日本加入了一個‘亞洲會’,夢想自己的祖國成為自由的國家。
可三十年來,我們的成員好像躲在飼養籠里的倉鼠,天天吃著主人給的食物,努力討主人開心,直到被新的倉鼠取代。
有次翻譯又來問,我沖他發火的罵道——別做夢了,除非你長著西方面孔,否則西方人不會接受你的。你想當一只倉鼠,可我已經當夠了。
我其實挺羨慕中國人的,獨立自主的國家,黃種人里的驕傲,唯一的希望。日本不行了,已經到了上限。而我苦惱的根源,我就是個日本人。”
藤田突然情緒爆發,把渡邊和記者都嚇一跳。在休息區走動的集團職員也紛紛望過來,猜測到底發生了什么?
渡邊回過神,連忙代藤田向記者道歉,希望對方不要記錄這段話,更不要發表。藤田發泄完之后就回過神,向渡邊鞠躬道:“實在太失禮,給您添麻煩了。”
確實有點麻煩......
渡邊怔怔幾秒,嘆氣道:“藤田君,無需自責。總裁不會因此而問責于我。只要我們能完成工作,他不在乎這種事。”
兩個日本人相互對望,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無奈。一個是措手不及,一個是怒其不爭。
倒是旁邊的外籍記者仿佛抓到了什么特大新聞素材,兩眼放光。
果然,第二天外媒就在報道——‘神秘的亞洲會,為圣光工作的日籍叛逆者’。
第三天,日媒轉載,干脆用了更驚悚的標題——‘疑似赤軍成員加入圣光,革命輸出’。
再過幾天,港臺媒體也跟著起哄——‘可怕的統戰企業,圣光洗腦能力超爆’。
藤田這下真不用回日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