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走了,老人的壽衣在哪里,趁身子還沒有硬,給老人洗干凈換衣服。”孟家旺說完去打水了。
馮士祥趕緊去叫肖氏族人,一起商量后事。
李貴滿臉鼻涕眼淚地拿出老人早準備好的壽衣。給老人擦身子換衣服。
這時突然進來三個道士,主動地幫起忙來。肖家老宅里響起的嗩吶,是那么的凄婉哀傷。
在孟家旺和馮士祥的幫助下,叫來了火葬場的靈車,即送即化,因為孟家旺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火葬場歸民政局管,這點方便還是能提供的。
李貴帶回骨灰盒后,放在供桌上,肖老太爺走了,壽終正寢,所有愛恨情仇都裝在了這個小小的盒子里。
安好靈牌后,道士們開始做香火。這時,馮士祥接了一個電話,頓時臉色煞白,匆匆離去。
“一上饗,跪。”身穿道袍的道士一聲吆喝,拂塵一掃。
李貴就得跪下去。
“起”。道長頌唱幾句道家經文。
李貴就得起來。
如此起了跪,跪了起。反復了一天一夜,直跪到第二天早上,李貴的兩個膝頭都跪爛了。
天也亮了,香火也做完了。李貴坐在老宅的門坎上,發愣,只等道長說的,巳時一到就送爺爺出殯。
這時,一輛紅色豐田家轎緩緩駛進巷子,停在了門口。車上還扎著黑紗貼著白花。仙去的肖北山享壽九十有三,算是喜喪。
駕駛室下來一個姑娘,只見那姑娘身材修長,得體,氣質高雅。一身的黑色職業裝,佩戴著一副墨鏡,讓她的美麗顯得有點神秘。
沒想到肖北山一個又瘸又窮的糟老頭子,會有這么亮麗體面的年輕女孩來送行。旁邊的幾個嬸子大媽說,會不會是李貴的女朋友。
二嬸不屑地哼出一聲:“切,就那小雜種,在工地搬磚,能搬得出媳婦來,沒餓死就是他的造化了。爺爺都埋不起,要靠我們來湊份子,也就是我們肖家人菩薩心腸。”
按規矩,來吊唁的人,都得有人跪接,一般都是兒子、侄子、孫子輩。可是肖老頭子是個孤老頭,那些堂兄弟的兒孫輩自然就離他遠了,所以這個苦差使沒人干,還得靠李貴自己。
昨天肖家人能湊點錢來辦這個喪事,還是打的老房子拆遷的主意。
此時肖家老屋的這些長輩們,正坐在八仙桌旁熱火朝天的議事。這肖家老宅馬上就要拆遷了,肖北山的兩間房屋屬于祖產,所以應該肖姓子孫平分。
直到那漂亮姑娘從車后備箱里拿出紙燭,李貴還沒反應過來。這時二嬸吼道:“沒眼力勁的小雜種,還不快跪接客人。”
聽到二嬸的吆喝,李貴本能地嚇了一跳。跪了一天一夜,只是皮肉之痛。但當他聽到肖家長輩要將房子收回,那才是心如刀割的痛。他這會都痛得麻木了。
那人帶著一股清香,已經來到了李貴的身邊。
一個站著,一個坐著,李貴仰視如山。就算是她戴著墨鏡,李貴也知道她是誰,趕緊忍著膝蓋的疼痛跪了下去。
那姑娘有點驚慌失措,她從來沒有參加過別人的喪事不懂規矩。
按規矩是李貴下跪,她將李貴挽起來就是了。
可當她看到李貴那副慘相,心尖一痛,鼻子一酸,竟稀里糊涂也跪了下來。
一眾大嬸愣住了。這兩人居然在靈堂門口搞了個夫妻對拜,這也太奇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