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三應了一聲,五十人的小隊盡皆舉起弓,箭頭全指著徐世感一行。
徐世感帶來的家丁與護衛,被五十副弓箭這么指著,立時便有人變了顏色,拉了拉徐世感的衣袍,正待說什么,徐世感兀自張狂,梗著脖子道:“來呀,朝本郎君這里射,本郎君倒要看看你賀禮究竟有多大的膽子,有本事你叫人射殺本郎君!”
賀禮徑直下令:“舉弓,瞄準!”
“且慢!”
馬蹄聲由遠及近,就見一匹快馬疾馳而來,馬上一個二十啷當歲的青年,叫得聲嘶力竭:“賀令長且慢動手!”
賀禮不為所動:“我數三聲,放下刀,抱頭蹲下,可免一死!一,二……”
三尚未數出來,一陣嘩啦聲后,就立即有人丟了手上的刀,抱頭蹲下,徐世感怒極,氣急敗壞的罵道:“沒用的東西,給他賀禮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射殺本郎君,你們忘了嗎?本郎君之兄可是右武候大將軍徐世勣!”
護衛被一腳踹倒也不敢反抗,只弱弱提了一句:“三郎,那是強弓,軍中方可用的強弓!”
“強弓又如何……唉喲!”
卻是疾馳而來的青年終于奔到近前,尚有一段距離便扔出手中的馬鞭,直接一馬鞭砸到徐世感臉上,徐世感大怒:“是誰?誰敢砸我?”
“徐世弼。”
青年咬牙切齒,滿臉怒色,且騎術很好,收攏馬韁,馬匹尚未站穩便跳下馬來,不管不顧對著徐世感一通打,一腳把人踹倒,一腳緊接著一腳,踢得徐世感滿地亂滾,滾了兩下,只敢抱頭蜷縮成一團,哀嚎:“二哥,你干什么?痛痛痛,二哥你想打死小弟嗎?”
“你個孽障,打死反而好!”
又恨恨地踢了兩腳,方才朝淡然望著他的賀禮行禮:“草民徐世弼見過賀縣令,舍弟無狀,請賀縣令責罰便是,我徐家定無二話。”
“二哥,小弟與你才是親兄弟……唉喲!”
話沒說完又被踢了一腳,痛叫一聲不敢再說話。
賀禮淡然看著兄弟倆兒表演,未下令放箭,也未下令收弓,就那么淡淡地看著,看得徐世弼滿臉通紅,腰桿又彎下兩分。
賀禮扭頭,問道:“所以,這位所謂的徐三郎當真是徐大將軍之弟?”
這話卻是對著曹滿說的,曹滿滿臉復雜的道:“回令長,確是徐家子。”
賀禮道:“徐世勣將軍的威名,便是我也是如雷貫耳,罷了,今日便看在徐將軍之面上,饒恕一回。只是,敢問徐二郎,這位徐三郎說本縣縣衙所屬之公廨田內所種之莊稼皆是徐家的,不知可否屬實?可有魏公府之手令?若有魏公手令,本縣當會遵令行事。”
這話問得徐世弼滿面羞慚,忍不住又伸腳踢了徐世感一腳,踢得徐世感“嗷”一聲慘叫,徐世弼臉孔通紅,低聲威脅:“你再敢發出一個聲音,回去我就稟明兄長剝了你的皮,愚兄說到做到!”
徐世感的慘叫聲立即戛然而止。
徐世弼恨恨地等幼弟一眼,拱手道:“回賀縣令,這是誤會,縣內公廨田,吾家只是奉翟司徒之令幫忙照看,不至荒蕪,并無侵占之意,更無侵占之舉,是舍弟年幼不知其中緣故,胡言亂語所致。”
賀禮定定地看了徐世弼三秒,彎了彎嘴角,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以徐大將軍之威名與往日之德行,當不至如此才是,原來是誤會,既如此,那本縣便代表縣衙接收了,徐家照看之功,本縣當寫具文書回稟公府,總不能讓徐府做了事卻不得功勞才是。”
徐世弼嚇了一跳,臉孔不止是發紅了,這是發白了,連忙道:“不用,不用,些許小事,怎敢厚顏無恥的表功勞?這等小事,就無須驚動公府了吧?”
賀禮笑了笑,道:“這是徐二郎寬宏,只是,不知徐三郎處可同意?”
徐三郎正待說話,又被兄長在屁股上踹了一腳,遂不敢再說了,徐二郎道:“三郎也無意見。”
賀禮滿意的微笑:“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