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郎。”
賀禮叫了一聲,顧小娘子轉過身來,一身男裝打扮,身旁也沒旁人,一雙秀目,眼光灼灼地望著賀禮,并未開口。
賀禮被看得一愣,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問題,難道剛才督促賀魚做功課,墨跡弄臉上了?或者,衣服哪里不對?帽子、頭發……也沒個鏡子給照照,賀禮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咳嗽一聲,主動開口:“顧郎有禮,雖則許久未見,在下也有了長進,但是,不以言語傳聲而是靠眼神交流這等本事,在下還是未曾學會,賀某愚鈍,慚愧慚愧,煩請顧郎用點兒我們凡人能懂的方法交流可好?”
顧小娘子:……
賀禮還是那個賀禮,說不上輕浮無禮,卻吊兒郎當,不像個正經人,他從來不是仁人君子,賀禮就是賀禮。
顧小娘子吁了一口氣,似乎是在嘆息,開口:“賀郎仍舊一如往昔。”
賀禮沒聽明白,疑惑:“我就是我,這有什么奇怪的嗎?顧郎之語,恕在下不懂。”
顧小娘子微微搖頭,道:“京城時報社之事,我知道了。”
賀禮挑眉,繼續疑惑的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就聽顧小娘子道:“賀郎諸般施為,散盡千金,便是為了洛陽城中百姓活命之機?對否?”
賀禮笑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只道:“在下的家仆阿福、阿祿、阿壽、阿喜四個有勞顧郎費心了,若不是顧郎,我實不知該如何下手讓他們平安歸來,謝謝顧郎。”
賀禮長長一揖,還待再說,便見顧小娘子蹙著眉,眼神幽幽地看著他:“賀郎這是在羞我嗎?”
“啊?”
賀禮是真不解。顧小娘子徑直道:“與賀郎所做之事相比,我不過只是救了區區幾個人,如何敢于賀郎相比,賀郎如此夸我,豈不叫人羞煞?”
眉眼間頗有些憤憤。
賀禮笑了,終于不再繼續回避,嘆了口氣,認真道:“只要是救人,不管救多還是救少,我以為都不需要相比,都是善舉,善舉便值得夸贊,擔得起任何人的感謝,不需要羞愧,也無需羞愧,當自豪才是。”
顧小娘子挑眉:“可我看著,賀郎并不曾為自己所行自豪。”
賀禮苦笑起來:“你說你一個女孩子,這么直白做什么?看破不說破的道理,難道還要我說嗎?”
顧小娘子突然展眉一笑,那笑容在她秀美的臉盤上,意外的嬌俏,顯得她整個人都可愛了,身上的那種世家貴女的范兒感覺似乎淡了兩分。
這個小丫頭!
賀禮笑了笑,道:“我本來是不好意思承認的,這事兒做的,頭腦發熱的產物,所想所行有些天真,于所處時代來說,實有些不切實際,但是,就是想去做啊,只要想到洛陽城中那么多人,若能因為我所行所為,能多存活一些人,我便沒有了退縮后悔的理由,還是太過天真了啊,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