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大臉孔煞白,眼底帶著深深地恨意,若不是賀禮把他們趕出韋城縣,他何至于有今日!心下憤恨,不禁口不擇言:“大……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小人還知道一件事,知道賀禮說大王壞話的事情。”
蘇烈聞言,不再沉默,怒罵一聲:“你胡說!爾等小人,賀先生那等人品,豈是會背后說人之人?大王待他禮遇,賀先生更不至于說大王壞話才是,小人也敢攀扯誣蔑賀先生?”
錢大梗著脖子,道:“他在樂壽沒說,但他在滎陽說了,小人親耳所聞,蘇將軍可敢保證賀禮不曾在滎陽說過?”
蘇烈詞窮,啞口無言。
錢大嘿嘿笑笑,煞白的臉,猙獰的神情,仿若兇鬼,幽幽道:“稟大王,滎陽城里許多人都知道,賀禮曾說過大王沒有皇帝命,說大王做不了皇帝,不止如此,他還說,這天下間許多人都做不了皇帝,沒有那個皇帝命,唯有大興城里的李唐才有龍命。”
“胡說!”
蘇烈又斥責了他一句。
錢大嘿嘿笑道:“蘇將軍且慢罵小人,洛陽城周邊、東郡、滎陽郡幾處之人皆知賀禮說得準,鐵口直斷,當初李密起事,聚眾數十萬,賀禮便曾斷言瓦崗無法成事,還預言李密與翟讓會有紛爭,如今如何?翟讓已成李密刀下鬼,李密也已命喪,皆全被賀禮言中,此事人人皆知,小人斷不敢欺騙大王。”
一直旁聽的孔德紹于此時緩緩插言道:“稟大王,此事微臣也聽說過,李密敗亡之事傳到東郡、滎陽郡一代時,滎陽鄭氏的鄭太公曾感嘆賀禮眼光獨到,看人精準,說李密若是早納賀禮之言,定不會落到如此下場。賀禮能識人,能斷事之名,左近人人皆知。”
竇建德默然片刻,又問錢大:“你且說說看,賀禮說了什么?若有半句虛言,本王殺你全家,若據實說來,本王命人打你一頓便罷,饒你狗命!”
錢大大喜,連忙道:“不敢欺瞞大王,小人前些時日回鄉時,聽人說,賀禮曾說太原李氏家的二公子是被神仙摸過頭的什么皇。小人當時聽了,便嚇得直掩耳朵,小人雖大字不識,不通文墨,卻也知皇字非尋常人可用,是以記得十分清楚。大王,小人不敢有半句隱瞞,大王饒命!”
竇建德懶得理他,擺擺手,示意蘇烈去處理,包括孫祖德,怔愣了一下,不免想起賀禮留給他的書信,婦人之仁與明主之仁……賀禮的意思幾乎一目了然,賀禮覺得他的仁義是婦人之仁,非是明主之仁,所以,賀禮看不上他,不會效命于他。
正出神,侍從來報:“稟大王,孫安祖將軍負荊求見。”
孫安祖便是孫安德的兄長,是竇建德手下的老兄弟,起事之時便投了頭,兩人情義深厚。竇建德聞言,顧不得多想,連忙讓人把人放進來——
孫安德看守不利,致使賀禮逃脫,然其兄孫安祖并一眾跟隨竇建德起事的老兄弟們求情,竇建德饒恕了他的罪過,只罰了錢家兄弟一人三十棍,孫安德繼續守衛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