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雖然不見得會聽寇準的,但是寇準的一片心意,他必須領受。
“老夫已經離開了中樞,以后中樞的事情,你就不要拿來煩老夫了。過來陪老夫看看今歲考中我文昌學館的學子的文章,看看里面有幾個英才。”
寇準生硬的轉移著話題。
寇季失笑道:“祖父您是知道的,我不通經書……”
寇準撇撇嘴道:“老夫今歲又沒考經書。種世橫那廝不是說了嗎?經書若是對朝廷無用,學它作甚?老夫今歲考的是雜學。”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祖父您這么干,就不怕士林中的讀書人說你不是?就不怕文昌學館內的大儒們反對?”
“呸……”
寇準不屑的啐了一口,罵罵咧咧的道:“以老夫的地位,大宋朝有幾個讀書人敢說老夫不是的?老夫的門生故舊遍布朝野,你的門生故舊如今也逐漸的進入到了朝中。
讀書人敢說老夫不是,除非他們仕途不想要了。
再說了老夫年七旬,干一些糊涂事,也在情理之中。
難道他們還想跟一個七旬的老人講道理不成?
老夫就算吐他們一臉,他們也只能擦干了唾沫沖老夫傻笑。
至于學館里的那些老匹夫,他們吃老夫的喝老夫的,還借著老夫的地方揚名,憑什么反對老夫?”
寇季失笑道:“您老好歹是有身份的人,多少得講點道理吧。”
寇準瞪起眼,“要老夫跟他們講道理?他們也配?一個個還敢說你不學無術,老夫看他們就是欠收拾。”
寇季總算明白了寇準為何會在今歲文昌學館的考核中考雜學,而不是經書了。
敢情是為了維護他。
此前寇季不學無術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的,寇季自己沒怎么計較,但是寇準卻記住了。
并且還小小的反擊了一把。
寇準的愛護之心,寇季感受到了,他什么也沒說,陪著寇準一起查閱起了那些學子們的文章。
寇季陪著寇準查閱一些學子們的文章,到了飯點,一起用了一些飯食,又查閱起了學子們的文章。
查閱了一半,就查閱不下去了。
因為寇忠領著一個人,出現在了寇準的屋舍內。
寇準和寇季紛紛起身施禮。
“臣寇準……”
“臣寇季……”
“參見官家……”
“……”
趙禎笑呵呵的對寇準道:“寇公不必多禮,朕找四哥有要事要商,去寇府別院,沒找到四哥,聽聞四哥到了寇公的住所,朕就趕了過來。
叨擾之處,還望寇公不要見怪。”
寇準不卑不亢的道:“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官家要去哪兒就去哪兒,誰也不能阻攔,更不會叨擾任何人。”
趙禎笑著道:“寇公的教誨,朕記住了。”
寇準再次一禮,回身對寇季道:“既然官家是找你的,那老夫就回避一二。”
說完這話,寇準離開了屋舍,叫上了寇忠,去巡視文昌學館。
屋舍內只剩下了趙禎和寇季兩人。
趙禎臉上的笑意緩緩斂去,盯著寇季幽怨的道:“朕以為四哥還會躲著朕。”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臣身為人臣,又豈敢躲著官家。”
趙禎嘆了一口氣,“四哥還在怨朕?”
寇季拱了拱手,“臣不敢……”
趙禎長嘆道:“四哥跟朕生疏了,還說不是在怨朕。”
寇季淡淡的道:“官家是君,寇季是臣,君臣……”
“四哥!”
趙禎低喊了一聲,咬牙道:“朕錐心之際,說出胡言亂語,傷了四哥,是朕不對。可你也應該體諒體諒朕,楊太妃那是朕的養母,朕從小在她宮中長大。
她對朕有養育之恩,朕也一直將她當成親母對待。
你告訴朕,朕兩位皇兒遇害,跟楊太妃有關,朕的心,瞬間碎成了無數塊,又怎能不胡言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