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
寇季正站在山頭上賞雪,陳琳嘎吱嘎吱的踩著雪,走到了寇季身邊,一臉哀傷的道:“寇季……老太君去了……”
“哎……”
寇季身軀一顫,長嘆了一口氣。
楊家老太君的音容笑貌,皆浮現在了寇季眼前。
寇季收回了欣賞大雪的目光,落在了陳琳身上,哀聲道:“我記得她是一個慈祥的老奶奶,笑起來的時候很和善。
不論對誰家小輩,都是笑臉相迎。
每次她笑起來,總是讓人忍不住去親近她。
感覺她就是自己的親奶奶。
她明明是我大宋笑起來最好看的人,但卻是我大宋最苦的一個人。”
陳琳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重重的點了點頭。
寇季深吸了一口氣,“陳琳啊,大宋若是再出現這么一位老人,我們都該被活埋。”
陳琳紅著眼,抿著嘴,沒有言語。
寇季繼續道:“陳琳啊,我不高興。”
陳琳盯著寇季,問道:“你想做什么?”
寇季沉吟著道:“沒有見到老太君最后一面,實屬遺憾。若是再不吊唁她,我恐怕會抱憾終生。”
陳琳愕然的瞪起眼,“你要……回去?!”
寇季瞥了陳琳一眼,“我丟下幾十萬大軍,我回去?我瘋了還是你瘋了?”
“那你……”
“你去給我弄一個靈堂出來,讓我們吊唁一番。”
“荒郊野地的,咱家上哪兒……”
“你就說辦得到辦不到吧?”
“辦!”
陳琳咬著牙,答應了寇季的要求,匆匆下了山頭,去找白綾等物。
寇季一個人站在山頭上,吹著風、伴著雪,低聲嘟囔,“其實我想掘了蕭燕燕、耶律休哥幾個人的墓,報復一把。
但仔細想了想,人家沒錯。
人家是為了守他們的大遼國。
真正有錯的是趙光義和王侁。
趙光義的陵墓我是沒辦法掘。
王侁的墓穴前些年被黃河給淹了,尸骨都給吹沒影了。
我也掘不了。”
說到此處。
寇季自嘲的一笑,“說起來還真怪,罪魁禍首趙光義和王侁沒擔惡名,反倒是讓潘美背了上千年的黑鍋。”
寇季的自語,隨風吹散,消失在了天地間。
寇季在山頭上站了許久,大雪在寇季身上落了一層。
寇季抖了抖身上的雪,邁步下了山頭。
在山腰處,有一排窯洞,足有數十個。
軍中有身份的人,都開辟了一個窯洞住了下來。
寇季回到了窯洞以后,派人召來了軍中最有學問的種世衡。
兩個人在窯洞里折騰了大半日,寫出了一片悼文。
在陳琳弄好了靈堂以后,寇季帶著軍中有心吊唁楊家老太君的人,一起吊唁了楊家老太君,誦讀焚燒了悼文。
因為楊家老太君的緣故,整個一冬,大宋都處在哀傷當中。
直到楊柳吐息、春風拂岸的時候,大宋才多了一些生機。
只是伴隨著生機出現的,不是一個個新生兒。
而是一個個老人離世。
最先傳來噩耗的是文昌學館。
文彥博的業師史炤,在柳芽兒剛剛吐出了點點新綠的時候,悄無聲息的死在了自己的居所。
此后,文昌學館內有三位老夫子離世。
汴京城內有七個辭仕的老臣離世。
就在情況稍微好轉一些的時候。
曹瑋病倒在了榻上,再也沒起來。
趙禎知道此事以后,立馬帶著人趕往了曹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