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不用再擔心強人打家劫舍。
旅客、商人、乃至于設在荒郊野外的驛站,也不用擔心再蒙難。
由此可見,地方兵馬坐鎮地方的好處。”
楊文廣正色道:“地方兵馬坐鎮地方的好處,下官自然知道。可地方七成兵馬久久不動,長此以往,恐怕又會淪落成昔日的廂軍。
所以與其留著他們在營中耗費光陰,不如放他們還鄉去娶妻生子,照顧農桑。”
寇季沉吟著道:“那震懾地方的重責,交給誰?”
楊文廣毫不猶豫的道:“禁軍!朝廷在革新兵制的時候,曾經定下服役制,年滿五旬,或者服役時間超過十年的,皆可放其歸鄉。
此前朝中尚有戰事,新兵也沒有養成,所以遲遲沒有實施。
如今新兵已經初見崢嶸,也逐漸補入到了各禁軍當中。
大宋四方也沒有戰事,正是他們回鄉的好時候。”
楊文廣說到此處,對寇季和趙禎拱手道:“不瞞官家和總理大臣,近些年,各禁軍中均有奏報入京,直言軍中一些年長的老卒,以及一些思鄉的老卒,頻頻奏請脫籍。
北地那些家眷在身邊的將士還好,東、南、西三方的禁軍,可以說是思鄉心切。
如今有愈演愈烈之勢。”
趙禎和寇季齊齊一愣。
許久以后,寇季苦笑了一聲,“此事算是朝廷的錯,是朝廷在革新軍制的時候給他們許了諾。如今人家要求朝廷兌現諾言,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不給人希望,人家就不會盯著此事。
給了人家希望,卻不兌現,人家自然生怨。”
依照大宋以前的兵制,入了軍籍,終身都是軍籍,死都要死在軍營當中。
寇季和趙禎為了避免出現滿營白發兵的悲劇,所以規定了服役年限,給了將士們一個希望。
如今四海靖平,人家讓朝廷兌現他們的希望,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天生的殺才以外,沒幾個人喜歡當一輩子兵。
卸甲歸田、榮歸故里,是每一個將士們心中最向往的事情。
如今人家用性命幫大宋拼出了一個偌大的疆土,得了功勛,也得了無數賞賜,自然該回鄉歇息了。
甚至一些得了官、得了爵的將士,也有歸隱鄉間之念。
有些人打仗,圖的是馬上封侯。
有些人打仗,是為了發財。
有些人打仗,是迫不得已。
還有一些高尚的人,去戰場上搏命,純粹是為了家國天下。
家興、國安、天下平的時候,人家自然要抽身而去。
如此忠勇、義士,在外邦十分罕見。
但是在華夏卻數不勝數。
若不是朝廷新律規定,但凡是身具官爵的,不得擅離職守,負責殺無赦。
恐怕人家早就掛印而去了。
寇季也算是在領過兵的人,知道將士們都是什么德行。
所以他也知道此事不可阻擋。
將士們可以為了安邦定國上陣殺敵,也可以為了卸甲歸田跟朝廷鬧一場。
都是對大宋有功的人,沒必要將他們強留在營中,徒增事端。
寇季盯著楊文廣道:“你是想告訴我和官家,那些禁軍中的悍卒歸鄉以后,可以隱于民中,幫朝廷穩固地方,坐鎮地方。”
楊文廣鄭重的點頭道:“大宋軍制最后一條:凡我軍中子弟,無論身處何地,無論年紀多寡,凡有戰,召必回。
此軍制也是我大宋唯一一條一直不曾撤回的軍令,還是由您親筆書寫,也是您卸任樞密使的時候親自下的令。
所以下官以為,將士們回歸地方以后,只要朝廷需要,一紙令下,紛紛景從。
待到數十年后,一紙令下,數百萬虎賁披甲上陣,何人敢和我大宋為敵?”
楊文廣的話,說到最后的時候慷慨激揚。
聽的在場的幾個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