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在韓地,無人能阻止我傳播那些學問。”
王安石思量再三,直言道:“學生覺得,他們應該能接受其中一部分,但不會全盤接受。就算要他們接受其中一部分,也必須出一個人跟他們去對壘,讓他們承認大食學問中的可取之處,將其納入到儒學當中。
先生的身份明顯不適合。
先生若是親自赤膊上陣,輸了顏面無存,贏了也不怎么光彩。
別人會拿先生的身份說事,說自己被強權逼迫。”
寇季笑著點頭道:“所以我準備讓你出主持此事。”
王安石一臉驚恐的瞪大眼,挑釁儒學,在儒學當中立新宗派,那是圣人和大賢才能干的事情。
王安石雖然自負,但他還沒自負到能比肩圣人和大賢的地步。
他今年也不過二十歲而已。
寇季對王安石笑道:“不用怕,如今在朝為官的都是你的師兄,往后借科舉出仕的,都是你晚輩。
所以你去傳播新學,不會影響你的仕途。”
王安石又不傻,不可能被寇季一句話給糊弄著跟天下儒生去作對。
“學生還年輕,擔不起如此重任。”
寇季意味深長的對王安石道:“天命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你要銘記此話……身為我的學生,是你的榮幸,也是你的不幸。
身為我的學生,你入仕以后,起點會很高,也會得到許多師兄提攜。
但相對的你也要建立一番大功業,才能配得上這個身份。
你諸位師兄臨朝改制,如今已經初見成效。
剩下的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改制以后,大宋能繁榮昌盛起來,他們就注定會被銘記于史冊上,名垂千古。
他們是我門生,而你是我的入室弟子。
你要建立比他們更大的功業,才能不墜我的名頭。
如今無論是政事上,還是軍務上,都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了。
還能建功立業的地方,就只剩下了教化一道。
如今朝廷廣開學府,一府之地,不僅有一座國學,一座府學,還有數十個縣學,無數蒙學。
朝廷不惜血本的在推廣教化。
所以注定了我大宋以后會步入到人人識字的局面。
如此局面,正是推廣學問、建立學說的好時機,錯過了,可就沒有了。
你跟其他人不同,你有我支持,有諸多師兄幫襯,只要你愿意,你建立的學說就能出現在國學、府學、縣學當中。
別人是攔不住的。”
王安石終究還沒有成長到跟天地、祖宗、禮法叫板的地步。
所以寇季一席話說完,王安石的腦子很亂。
寇季見王安石臉上充滿了掙扎的神色,就繼續道:“一旦大食的書籍從河西運送回來,一定會有無數的讀書人撲上去,從中找出不足之處,加以詆毀。
但也會有一部分讀書人陷入到其中,從中尋找到自己的道路。
百行百業,自然不需要你多管。
可一些天地至理,一些圣賢之言,一些類似于經書的東西,都需要有人去引導。
沒有人引導,那些深陷其中的讀書人就會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碰,最后碰的頭破血流。
直到有引導者出現,他們就會前赴后繼的撲到引導者身邊,供引導者驅使,宣揚他們學到的學問。
只不過等他們一步一步的崛起,時間太長。
我不會一輩子待在汴京城,更不可能等一輩子。
所以我讓你出去,以引導者的身份,引領他們。
成為他們的魁首,開宗立派。
你有無數的優勢可以借用,所以你去引導他們,遠比他們自己摸索,更容易崛起。
一切的路,對你而言都是平坦的。
你只需要拿出勇氣,去面對那些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