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艱苦,相爺年事已高,豈受得這個苦來?以小人之見,不若尋人代去。”門人董廷進言道。
“這等大事,何人又能擔當重任?”周延儒仿佛抓到了一根稻草,忙問道。
“相爺看吳昌時如何?其人依附相爺而存。相爺若有事,吳昌時還能得好?量他不敢不盡心盡力。”
“吳昌時不過區區五品,何以能壓洪承疇?”
“相爺,吳大人雖才是個五品郎中,但他是吏部文選司郎中,豈是尋常五品可比的?又是東林干將,復社之領袖,名動天下,在清流之中保有威望。此番兵事又涉及到圣人廟寢,豈不是恰當得很?”
周延儒深以為然,周延儒被說服了。轉而將使人將吳昌時抓來頂缸。
后者是東林干將,復社的創始人之一,周延儒起復后得受重用,任吏部文選司郎中。官職雖然不大,卻掌理官吏班秩遷除,平均銓法,手握重權。據說,履任始不及一年,就已經贓私巨萬。故而有一副好膽量。加之就如董廷所言的,吳昌時確實離不得周延儒,聞訊就快馬趕來保定。
作為周延儒這顆大樹之下的乘涼之人,吳昌時做的孽可不少,沒了周延儒,他便是連小命都可能難保住。他一朝得志,便任用私人,得罪了太多的人了。
這個時候事關周延儒的頭頂烏紗,他豈敢不盡力?
“洪亨九手下盡是無膽之人,但那鄭芝龍可堪一用。可惜先前之戰雖斬殺了上千韃虜首級,自身卻也受創嚴重,至今未復。”
周延儒對戰局有屁的見解啊,說的都是廢話,吳昌時唯唯諾諾,一副都銘記在心的模樣。但出了保定后,就立刻換了一副監軍的模樣,直奔洪承疇軍而去。
路上還碰到了一支兵部的隊伍,卻是要去兗州驗證首級的。戴家集一戰斬首千級,這要都是真韃了,鄭芝龍的功勞就了不得了。
兗州府內,袁時中已經帶領殘兵回駐到了滕縣,可對洪承疇的召喚卻裝聾作啞,兵馬雖駐扎在滕縣卻大有望清軍之風而逃的架勢。
洪承疇知道鄭芝龍不能指望了,對小袁營也壓根就不抱希望。可不管怎么樣,太陽照常升起,月亮照常落下,一日復一日,明軍還是冒著嚴寒從東平州趕到了兗州府。在路上,吳昌時便已經到了軍中。
對于此人,洪承疇見之有種又看到了馬紹愉、張若麒的感覺。
當初松錦之戰,洪承疇是持重態度的,而兵部尚書陳新甲則以兵多餉艱為由,主張速戰速決,催洪承疇進軍。崇禎帝也被他說服,詔令洪承疇刻期進兵。馬紹愉為兵部職方主事,張若麒為職方郎中,被派到軍前督促決戰。
大軍抵到滋陽,洪承疇升起大帳,擊鼓聚將議事,那帳中是又傳出一陣陣的喧嘩推脫之聲。
救援曲阜事宜,軍中早就有爭論,沒人愿為眾人先。就是曹變蛟、王廷臣,也不愿意為孔家人送命。后者同他們有一毛錢的干系嗎?
且明軍正面野戰打不過清軍,這是鐵的事實。如何敢去曲阜送死呢?
吳昌時是士林名士,東林干將,在天啟四年,與郡中名士張采、楊廷樞、楊彝、顧夢麟、朱隗等十一人組織復社,是個再傳統不過的讀書人了。
而這個時代的傳統讀書人那就素來看不起軍漢,哪怕他身上背負著重擔。來到軍中數日,對洪承疇帳下諸將都藐視的很,只一味的催促洪承疇進軍!
所以,也很不招人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