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鄭芝龍這般行為,吳三桂還不恨得要一口生吞了他?
“那平西伯真已經剃發?手下軍兵更皆已剃發?”旁邊一個相貌俊秀之極的儒生插口說道,聲音柔軟清亮,雙耳被花廳打進的陽光一照,粉紅透明,一雙耳孔清晰可見。
李禛抬頭一看就知道這是女子,再想到錢謙益口中的‘柳儒士’,還有什么不知道的?
先就行了一禮,那女子年齡再小也是錢謙益鐘愛的人。
“是真是假某也不知,只知道鄭芝龍怒發沖冠,已使長子鄭森領兵走海路叩山海關。稍后東虜攝政王多爾袞派使團前來,他也破口大罵,叫人當場擒拿,隨后命大將出兵擊退了北面灤州的來犯之敵。陣上當著對面韃子兵的面,把東虜使團之首的大學士剛林一刀砍殺了。”
“小侄南下途中,行船到淮安時候上的岸,然后一路快馬疾行,日夜趕赴金陵。至于把奏報的船只,現如今怕才走到入海口也說不定。”
錢謙益前后聽了一遍,又是目瞪口呆,又是大松了一口氣,再看李禛還癱坐地上,忙上前把人扶起,又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柳如是,后者知機的一點頭,人就悄無聲息的退下了。乃是去準備房間、衣物,還有飯食,更使人叫了大夫進府。
“賢侄勿憂。老大人何等人物?魏藻德、方岳貢也都是文臣之領袖,豈是鄭芝龍一武夫可決生死的?那船上想來不假,定有鄭芝龍的人來朝堂投書送報的。如此擺在了明面上,此事就也不難解決,賢侄安心就是。待老夫先行一封書信告知鄭芝龍。”
錢尚書信心十足,覺得連崇禎皇帝都要安撫自己,抬他當了禮部尚書,那鄭芝龍多少要賣他一個面子不是?更別說早前鄭芝龍還與東林甚是和睦。
對于津門,他現在更擔憂吳三桂會與鄭芝龍水火不相容,再是那剛林的死,會叫東虜勃然大怒。
李禛大松了一口氣。
有錢謙益出面,他也覺得鄭芝龍不會駁了這回面子,如此他祖父也就安穩了。可想到自己祖父一輩子的清名,臨到老了卻帶著‘漢奸國賊’的名頭給下了大獄,那又情不自禁的悲從心來。對鄭芝龍是切骨仇恨,也就是他不知道剛林事到臨頭了還給鄭芝龍扣了一盆屎尿,不然他肯定會說出來給錢謙益聽。后者都無須自己出面,只需要把消息透露給那些將鄭芝龍恨得咬牙切齒之人,那彈劾鄭芝龍的奏折就能把皇帝的案頭給堆滿了。
當李禛沐浴更衣,好好的休息了一番,次日時候聽到錢謙益說起了金陵城內蕩漾的‘連虜平寇’之策的時候,他就更是安心了。
自己祖父有何錯?這滿城的大臣不也都是這般想的么。
借師助剿和連虜平寇,完全就是一回事么。
“東虜人少,縱然兵精,又如何能占得中原萬里河山?”錢謙益當然是贊同連虜平寇的。士紳階層對李自成的恨是發自內心里的。誰叫李自成還沒來得及釋放善意就被韃子從燕京一腳踢走了呢?
你說你想要跟士紳階層緩解矛盾,但那只是你說,連科考都沒舉行,誰信啊。
“你可知道茅元儀和姚康?”
“前者大名鼎鼎,后者實在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