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鬼才信呢。
在天下人的眼睛中,鄭芝龍這就是覺得自己要去呂宋那荒蠻之地了,于是打包帶走一些讀書人種子。以免的自家地盤變成了荒野之國。
那再是割地千里,稱孤道寡,國內連個文人雅士都沒有,這也難稱“物華天寶,人杰地靈”不是?
所以,出乎鄭芝龍的預料,他本以為自己的這般舉動會引得罵名如潮的,卻不想竟然得來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憐憫’和惡意的嘲笑。
這鄭芝龍從勤王救駕之后,整個人就變了,各種惡劣的事情就沒停過。從計丁清田開始,那就成為了泉州士紳眼中的罪惡之源,隨后的‘開科取士’更是如此。
好不容易得到一次看他笑話的機會,可不就要大聲的多嘲笑幾聲?
對此鄭芝龍也是呵呵了。
四月底從新京北上,新京就是馬尼拉。鄭芝龍以此做名,也是進一步向金陵傳遞消息。事實上崇禎帝得知這個消息后,的確是開懷大笑。
從新京到林加延灣,然后一路行到桃源。
鄭芝龍沒有到臺南,而是在雞籠停了船。這里是近來鄭軍在大員島的重點施工地,從干船塢到碼頭、倉庫,乃至是造船廠,你都能在這兒看到。
這里是鄭軍在島北經營的一戰略基地。誰叫它的地理地勢那般優越呢。三面環山,北臨港灣,入口處有和平島和桶盤嶼橫扼門戶,成一道天然的防波堤。
更別說這里周遭漁業資源豐富,還有一儲量不小的煤礦——小鬼子挖了五十年都沒挖光,到70年代才日漸枯竭,鄭芝龍沒道理不經營這兒。
“父親。孩兒想帶著二郎好好地走一走,看一看。”鄭森向鄭芝龍請命,后者當然不會拒絕。自去聽鄭泰的匯報了。
現在已經過了農忙時候,卻正是繳公糧的時候。
鄭家治下的公糧是由農民自己運到糧站繳納的,而不是稅吏衙役下到村子里征繳。
“你看那長長的隊伍。”
鄭森指著某糧站門前排出的一隊長龍,看官府的統治溫故不穩固,只看老百姓們繳糧納稅時候的積極性就能見一斑。
鄭平雖然沒有親自繳過公糧,但卻聽說過稅吏下鄉是怎么收繳公糧的。不管是在平戶還是在長崎時,他年年都能聽到催糧催出人命的事兒。
他四下里看了看,就見這座糧站的鐵絲網外,圍了許多準備繳公糧的老百姓。都是兩車并一排,一條長龍排出了好幾里地。
這些人身上穿著汗衫短褂,一個個沒見有挑著籮筐的,而都是拉著大車,并非一個人拉,一輛平板大車普遍是三四人跟著,上面放著滿滿的糧袋。因為還沒輪到自己,這些人就抽著煙斗喝著水,還在互相聊著天,眉眼間全是一副歡快的神情。
“能笑著來繳公糧,小弟若不是親眼所見,絕不敢相信。”鄭平心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鄭森哈哈一笑:“父親定下的糧稅并不高。大員又土地肥沃,雨水不缺,只要不是懶漢,如何不能輕輕松松的繳納公糧?”
“再則這島上的大小工程數不勝數,除了征發民壯服役,總管府更是會撒下大把錢糧雇傭民力。只要不是懶漢,每年空出三五個月去做工,賺的錢糧都夠一家人開銷的。”
“總之這大員島上,只要你肯干,就沒有餓死的人。”鄭森手臂在眼前畫了個大圓,將所有的人都圈了進來。“你說,他們在大明治下過的又是什么日子?一年忙活到頭,年夜飯一頓干糧都沒有。吃不飽,穿不暖,如今有了現在的好日子,他們可能算的我鄭氏根基?”
“恐怕個個都愿為鄭氏效死!”鄭平由衷的感慨道,他想到了自己家中的一對老仆,沒兒沒女,要不是母親好心,肯定會早早就死去。他們對鄭平和田川氏,可不也是甘愿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