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秋山上下來并不是直接一馬平川了,所謂“正入萬山圈子里,一山放過一山攔”,已經進入連綿不絕的山脈——幾十年前的統一戰爭中,這里就留下過“千里躍進大秋山”的事跡,至今仍被退休老頭們侃侃而談。
下山之后再不用那樣七彎八扭,技術、意識、策略都不起作用了,單純看車的性能而已。
但兩人都有相當的默契,仍然用相同的速度齊頭并進著。
默契是從一開始就有的:
陳文雄身上帶著組織的機密,所以他不會選擇卡號重重的各條干線,而要像數十年前的軍隊那樣穿山越嶺走險徑;
悄咪咪地走,不帶走一絲云彩,是聰明的做法,偏偏他又要招惹來“正義陣營”中最強的方解,無疑是玩火。但陳文雄已經將自己的底細一五一十地告訴方隊長了,意思也很明顯:
什么都告訴你了,但只能你知道,你不能跟你那些隊員、警察說,不能泄露給第三者,甚至我的行跡被人發覺時你還要幫我掩護——
抓我,你一個人來就好。
至于方解,放著這么一個之前苦求而不得的金撲克的“高層”,還攜帶重要秘密,第一時間聯系各地警察署封鎖道路出口,地毯式圍剿才是正確的,這回讓他溜了以后只會有大麻煩。
可他就是誰也不說。
不光因為他正直得近乎迂腐,更在于自信。
他倆都很自信。
陳文雄很自信自己能在任何人、包括這位聞名遐邇的方隊長眼前逃脫,而方解覺得沒有他想抓卻抓不住的人。
他們從來都沒有碰到過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出色人物。
所以,這就是一場絕對意義上的一對一對決。
下山的一番交手讓雙方都對對方有點欣賞的意思了,陳文雄更顯愉快,他的聲音又從對講機傳來:“方兄弟若是看過‘淫笑帝’,最后的大彎就有取勝的辦法了——借鑒藤原拓海是怎樣虛晃一槍贏的‘鈑金王’。”
方解對于以前的流行文化認識非常少,即便聽過周杰倫演過拓海,也不知道余文樂演的那是“鈑金王”——而且真人電影里并沒有這一段。
陳文雄說著自己又笑了:“當然咯,因為我看過,所以就算你使出來了,我也不上當。”
方解:“……”
半晌沉默沒有開腔,方解問道另一個話題:“陳朋友是寶島人?”因為之前有次聽他句尾的“吼”,有點港臺腔的意思。原本“金撲克”在國內的勢力已經衰頹幾十年了,這二三十年又復興起來,很大原因是各種境外勢力隨著開放又回來了。
“嗯?”陳文雄又笑了:“怎么,我的國語說得還不夠好么?”也默認了他的來歷。不奇怪被方解看出來,本身“文雄”就是島內非常受歡迎的男性名字。
“非常準。”方解道:“完全聽不出來。”心想甚至比自己還好——他剛從家里出來時可是飽受鄉音困擾。
“那是。”陳文雄也很自得:“老一代的人都能說得很好,不要以為所有人都是島內那種嗲腔調了。”
“你很機車耶——”方解忽然冒出來一句罵人的話——
陳文雄黑人問號?
“呃,我聽島內的人這么說,但不太理解這個‘機車’是什么意思。”方解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