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中已經翻江倒海,但馬擴嘴上卻打斷蕭夔道:“一派胡言,雖然冠軍侯暫時接管了應、朔、蔚三州,但那是因為受三州漢民所請,他們說金軍壓境,三州內亂不斷,無法茍活,冠軍侯才不得已而為之的,此事,只等你國穩定下來,定會再做計較,至于扣留遼主,斷無可能。”
蕭夔氣急反笑道:“你們宋人真夠無恥的,強占就說強占,說什么不得已而為之,而捉了淮陰王一事,已經鐵證如山,你還敢睜眼狡辯,無恥,你們宋人實在是太無恥了!”
出兵強占應、朔、蔚三州一事,是怎么都不可能扳過來的。
而且,馬擴也急于知道,蔡仍是否真的擒獲了耶律延禧。
因此,馬擴道:“你們口口聲聲說鐵證如山,鐵證在哪里,拿來給我看。”
蕭夔已經懶得跟馬擴說話了,他沖張覺擺擺手,示意張覺去跟馬擴說。
張覺將馬擴拉到一旁,說道:“三月左右,蔡仍親率金吾軍去鴛鴦濼……”
隨著張覺的講述,馬擴心下駭然,他心想:“冠軍侯這是要干什么?為什么三月就將遼主捉了,到現在也不知會朝廷一聲?而且,不僅冠軍侯不知會朝廷一聲,跟冠軍侯一同出征的人為什么也不通知朝廷?還有,冠軍侯怎敢強占遼國皇室之女,是因為私欲,還是他想……自立?”
張覺講完,又叫來了十幾個人。
這些人,有人是耶律延禧的貼身親衛(他們是在鴛鴦濼那一戰之后,陸陸續續逃回燕京的),有人則是跟耶律延禧一塊被蔡仍所捉的(他們跟耶律延禧一塊離開云地之后,進入夾山,不久,耶律延禧就舊態復萌,每日又是不停的打獵和玩樂,根本不提復國一事,他們對耶律延禧失望透頂,便又逃到了燕京)。
這些人分別跟馬擴講述了他們所經歷的事情,讓馬擴將所有事情都串聯了起來。
不提馬擴的震撼,蕭夔說道:“國不可一日無主,本朝天祚帝失道,東奔西竄,不顧社稷,以至宗社顛覆,臣民才擁戴冊立當今陛下,與貴朝何干,何至問罪?況且此事自古有之,唐明皇奔蜀,肅宗即位于靈武,豈不與此相同?宋朝應該念鄰國久和之義,假借兵力,共除大難,方為大國風范。可今天,你們舉兵臨邊,攘奪民土,敲詐勒索,成何體統?另外,強占我大遼云地、辱我大遼皇族、屢屢攻擊我大遼軍隊的金吾軍,到底是怎么一會事,希望貴國給我朝一個合理的解釋。”
馬擴壓下心中的震驚,說:“冠軍侯是怎么回事,我亦不清楚,此事等我回去,必定如實上湊,然后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至于,唐明皇幸蜀,太子監國,等到太子即位,乃冊唐明皇為太上皇。禍亂既定,遂迎接唐明皇還京,此是君臣父子之道。貴朝九大王登基,并非委托,乃是自立,他又貶削遼主為湘陰王,這哪里像古人之所為?假師求救,當在至誠,包胥泣秦,孔明赴吳,皆竭盡誠意。如此求救,則鄰國能不相應?可貴朝未嘗派出一名信使來我大宋,本朝雖有哀憐之心,可無所施設。今日大兵壓境,只在旦夕,禍福存亡,貴朝君臣可自裁也!”
蔡仍的所作所為,北遼這邊也多少有一些猜測。
從蔡仍強占遼國皇室之女一事上,北遼君臣判斷,蔡仍必有不臣之心,進而將蔡仍當成了宋朝的女真人。
因此,耶律淳君臣普遍認為,應該將蔡仍和大宋分別對待,甚至可以將二者當成兩個勢力來應對。
再加上,拋開蔡仍一事暫且不談,馬擴說得也算是有理有據。
所以,蕭夔并沒有窮追猛打。
接下來幾日,北遼的君臣一直在商量如何應對馬擴來使一事?
與此同時,馬擴也被軟禁了起來。
數日之后,蕭夔來請馬擴。
馬擴問:“去何地?”
蕭夔道:“去了馬宣贊便知道了。”
馬擴聽言,也不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