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笑,這個月的績效倒數第三!”
公司大會議室內,坐著二十三個人,雖然他們的表情不一,但是他們的目光卻出奇的一致。
王總怒發沖冠,連扣桌面數下,極為用力,隨后朝著張笑“口吐芬芳”。
“別人的腦子都長脖子上,你的腦子是不是在腰上?”
“你說你每天上班,除了混吃等死,還能做什么?”
“都說自己每天忙,我看忙的都不是單位的事情吧?”
老趙吹了一口浮茶,但他卻未立刻品茗,他的眼里只有低著頭的張笑,這一刻,他杯子里的茶水和張笑一樣,都在沉默。
老趙的績效考核一直很穩定,似乎也沒有其他人比他更適合拿倒數第一。
王總對于老趙,本持著三不管,既無客套和寒暄,也無責難和謾罵,這或許就是王總和老趙之間的某種默契。
就像李俊和王總之間亦是存在某種默契一樣。
老趙依稀記得,前年技術考核會議上,李俊和王總爭鋒相對、面紅耳赤的場景,若非總經理出面,恐怕二人早已拳腳相加,至此之后,李俊成為了技術部門的“編外人員”,再未參與技術會議,尤其是技術考核,李俊更是嗤之以鼻,而王總也再未在技術考核上提及李俊半字。
不過,并沒有多少人認為那一天的罵戰會是結束,相反只是開始。
老趙杯子里的茶水依舊未動。
王總連珠炮式的揶揄也依舊未停。
但是老趙的目光卻游離到了門口一位打扮新潮的男孩身上。
倒數第二的顧超,王總卻只字未提。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甚至在場都沒人敢提出質疑。
至少實習生的身份讓大家對于顧超業績的視而不見,有了一個臺階。
“咣當~”
眾人驚厥。
“怎么回事?什么情況?”
王總頓時火冒三丈,掃視著在場每一個人,他極為討厭別人打斷他的思路,特別是在他教訓下屬的時候。
會議室內靜若寒蟬,幾乎所有人都在避開王總的目光,唯有老趙笑呵呵的朝著王總擺了擺手。
“不好意思,年紀大了,手不穩。”
老趙彎腰撿起地上的杯蓋,在褲子上慢慢擦了擦,隨后朝著王總訕訕一笑。
王總嘴角一撇,欲言又止,隨后一把抄起桌上的文件夾,道一聲“散會!”的同時,自顧自的走出了會議室。
在場眾人如釋重負。
但老趙分明在王總離開的時候聽到他呢喃的結語——“一個個都是飯桶。”
王總的腳步聲愈行愈遠,會議室內卻眾生百態。
有的人直接起身,不發一言便走出會議室;有的則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張笑,隨后表情復雜的離開;更多的則是三三兩兩之間交談著什么,直至會議室內僅僅留下了張笑和老趙二人。
老趙什么也沒有說,只是輕輕拍了下張笑的左肩,杯中的紅茶香氣徐徐而散,讓張笑苦澀的心尖殘有一絲溫存。
張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老趙亦是如此。
沉默帶來的結果雖然不好,但也不會太差。
這種不好不壞的平淡生活,或許是大多數人的向往。
茶香依舊在會議室回蕩,張笑浸潤其中,心情也逐漸明朗。
他想和老趙道一聲“謝謝”,卻不料面前只有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
茶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艷香。
一種刺激著三叉神經的香氣。
“張笑,上班時間躲在這里摸魚?”
中年女子的話語好似有著魔力一般,讓得張笑迅速起身,不敢有絲毫怠慢。
“齊總......”
張笑剛一開口卻被中年女子不耐煩的打斷。
“我們辦公室的傳真機壞了,你趕緊過來看看。”
張笑匆忙收拾著桌上散落的文件單,低落的心情被緊張席卷。
“別磨蹭了,快點!”
中年女子再一次催促。
會議室再一次空無一人。
臨近下班還有一小時。
張笑終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這一天就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亦或是說張笑的每一天都這樣左支右絀。
望著電腦屏幕上尚寫了一半的周報,張笑遲遲未能下筆。
顧超和老趙反倒一身輕松。
同樣面對未完的周報,老趙撥弄著公司里的盆栽,而顧超的視線就從未離開過手機屏幕。
“刷一會兒抖音吧。”
張笑嘴上催促著自己趕緊完成工作,但他的身體卻很老實。
沮喪的一天,需要個稍微愉快的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