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話,白哲瞳孔猛地緊縮起來。
莫老板。
原名莫天策,四十出頭的年齡,鼻梁之上常年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是兄弟集團的董事長之一,而他的兩個哥哥,也是這兄弟集團的董事長之一。
當年沒入獄時,上門巴結白哲的人極多,皆是一些非富即貴。
而莫天策當時并不出彩,白哲并沒有過多的關注。
不過,有一點,白哲倒是記得很清楚。
那便是這莫天策天生一副狡詐相,且左眼眼角的位置長著兩顆黑痣,一上一下。
這種面相應驗了白居易詩集《望驛臺》中所寫的兩句詩,‘兩處春光同日盡,居人思客客思家’。
白哲一時好奇,便將這兩句詩代入到詩盤中。
說到這詩盤,是白家祖傳的一門法器,狀若圓盤,渾身通黑。即便是當時的白哲,也沒弄懂這詩盤的真正來歷,僅僅是知道,白家之所以能擁有以詩入相的本領,絕大多數的功勞在于這詩盤。
惋惜的是,三年前的三神山之行,詩盤遺落在三神山。
這讓白哲在監獄自責了很久,總覺得自己是白家的罪人,愧對列祖列宗。
而當年的白哲將那句詩代入到詩盤后,得出來四個字。
“無極生變。”
由此,白哲斷定莫天策即便暫時有了有錢,但過不了多久,便會負債累累,倘若一個處理不當,甚至會影響到親人的壽元。
發現這一點后,年少輕狂的白哲,對莫天策失去了興趣,并沒有打算幫他擋了這次災。
畢竟,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這話并非空穴來風。
想要擋下這次災難,也不是沒有辦法,但自身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大,白哲當年一不缺錢,二不缺米,怎么可能會幫莫天策擋災。
誰曾想到,最終保下他的人,竟會是這莫天策。
這讓白哲大嘆世事無常之際,臉上更是如同火燒一般,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倘若自己當年有一點點犧牲精神,莫天策整個家族絕不會演變成這樣。
沒半點遲疑,白哲連忙丁武望了過去,沉吟片刻后,沉聲道:“莫老板現在人在哪?”
丁武一聽,面色狂喜,他知道白哲是要出手了,別人或許不知道白哲的本事,他心里可是清楚的很,連忙把事先準備好的紙條遞了過去,恭敬出聲:
“九爺,這是莫老板的地址。”
接過紙條,白哲掃視一眼,眉頭蹙起,將紙條一折為二,二折為四,塞進屁股后邊的褲袋,又盯著丁武猶豫了一會兒,輕聲道:
“丁叔,這三年以來,我一直觀察你的面相,正好應了一句詩,‘思爾為雛日,高飛背母時’,你若不想一輩子當獄警,可以隨我一起南下光州市,或許能謀個遠大前程。”
丁武嘆息一聲,他知道白哲是要報答自己這三年在監獄的照顧之恩,但想到自己現在的工作挺穩定,罷手道:
“哎,九爺啊,到了我這年紀,早就沒了什么功利之心,現在只想好好守著眼下這份職業。倒是你,還年輕,別像當年那般年輕氣盛。”
說罷,丁武抬頭望了望白哲,忐忑不安地補充了一句,“莫老板…的事,您…有信心嗎?”
白哲微微一笑,篤定道:“有點麻煩,但問題不大。”
說話間,白哲朝丁武微微彎腰,也沒再言語,踏著一雙人字拖,朝前了過去。
受人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
這是白哲在監獄悟出的第一條準則。
剛才紙條上記載的地方,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怎么回事,莫天策現在的地址,竟然就在白哲老家附近。
所以,白哲并沒有在燕京久待,先在燕京火車站買了一張南下光州的車票,考慮到三年前太出名,怕被人認出來,他特意買了一頂鴨舌帽,將帽沿壓得極低,鉆進火車站。
一路舟車勞頓,于翌日的下午三點,總算回到老家,光州。
站在火車站出站口,白哲心中感慨良多。
這座城市承載了他童年的記憶。
自從六歲被父親斷指,收入相師門府后,便跟隨父親過上了顛沛流離的生活,直到十五歲那年,生活才稍微好了些,誰曾想到…。
深嘆一口氣,白哲摘下頭上的鴨舌帽,捋了捋有些凌亂的頭發,揮去腦中那些不快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