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防有變,蘇吉利扛著‘唐一世’一直到隔壁山頭才停下。
事到如今,人也醒了,再將他扔到哪兒已然不合適了,既然要磨性子,除了身體發膚之苦,法子多得很。
山中荒蕪,半山腰上剛巧有座小木屋,因為閑置年頭已久,很有些岌岌可危的意味,用起來倒是剛好。
蘇吉利將‘唐一世’放到屋內,又將提著的一大包干糧衣裳扔在他旁邊,這才尋了個石凳坐下來。
“小東西,別裝了,我知道你醒了。”
‘唐一世’眼珠子轉了轉,直挺挺躺著沒動。
“你再躺下去,我就把你扔回坑里。”蘇吉利也沒了好脾氣,直接威脅。
不怪她如此直白,方才他那小動作,瞞得了江素可瞞不了她,想來是當日扔他的時候被看到了衣裳,如今被人贓并獲,也不必再偽善。
早知道有今日,也該聽金色葫蘆的提前化個樣子出來,明著用這張臉干壞事,蘇吉利很有些于心不忍。
雖然不忍心,事還是要干的。
‘唐一世’似乎也想明白今日伸頭縮頭都是一刀,睜開了眼。
入眼便是木屋頂上趴著的一大圈發黑的蜘蛛絲,他撐了撐手腕,掃過一旁的干糧和衣裳,將自己蜷起來縮到床尾,看向蘇吉利。
“你到底要干什么?”
前日里被廣目關在佛龕里時,他本以為自己求生無望,沒想到不過半日就被這位蘇吉利救了出去。
本以為是轉機,可沒想到她前腳救了人,轉頭就將他扔進了地底洞穴,要不是那位江素,怕是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洞穴里一具枯骨。
如今又將他帶到廢屋子里,難道是想避開江素等人親自下手?可既然要動手,為何又拿那些吃的穿的出來?
‘唐一世’退無可退,等了許久,卻沒等到蘇吉利回話。
蘇吉利正在尋思如何磨煉他的心智,根本沒留神他之前問了什么,金色葫蘆雖然出了一堆餿主意,但有句話說的沒錯。
佛道勘心,不論是七情苦還是六妄欲,都是為了磨心性的。
先前是她狹隘了,吃苦挨餓這種法子,算是最下乘的做派。
佛道一途,講究度化布施、忍辱持戒、精進禪定,萬變不離其宗,并非吃苦挨餓才能渡劫難。
只是這窮山僻壤的,度化布施是不行了。
持戒禪定么……蘇吉利瞟了一眼還擁有滿頭烏絲的‘唐一世’,覺得似乎也不合適。
那就只有忍辱和精進這兩種了。
唉,出來混,她容易么?
蘇吉利捏了捏胳膊,終于起身。
‘唐一世’見她靠近,末日來臨般閉了眼睛,孰料蘇吉利只是將干糧袋取走,從里頭把肉干之類的收掉,再無旁的動作。
‘唐一世’適時睜眼,對蘇吉利這行為越發不解。
“你到底想干什么?抓我到這里,不是為了殺我?”
蘇吉利可不喜歡殺人越貨這等行徑,那是沙左紀的專屬資格,可不是她的老本行。
再說了,如今的‘唐一世’也沒什么貨可撈。
蘇吉利清了清嗓子,身子一轉,在‘唐一世’面前化成了個四方臉鋒利刀眉的和尚。
“施主,這才是我的原本面目,此前為難你,皆是因為你與佛有緣。”
天知道蘇吉利是怎么想出用金蟬子自己的臉去欺騙‘唐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