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通電話就在電話那頭出現了個小插曲,嗑瓜子女人的男人回家來了,女人放下手中的瓜子皮:“你可算是回來,我去買點毛線回來,我織那毛衣差點線。”
“去吧去吧,這天可真冷。”
女人穿好棉衣,剛要走,想起來娟兒的那通電話:“對了,剛才有個電話,讓咱傳話給張家壩的張樹奎,我都寫紙條上了。”
“嗯,好嘞。”
女人走后,男人拿起紙條,一連串的圈圈,粗略猜測:我今年不回家了,我每個月都不會再給你們郵寄錢了,你跟我弟說,他老大不小的了,今年放炮竹的事,以后自己琢磨,別在找了,走了,家里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男人拿著紙條,他怎么覺得這更像是一張訣別信,這丫頭會不會想不開干點啥事啊。
大冬天的,男人拿著這張紙條后脊冒汗,心里沒有著落。
如坐針氈,男人心里放心不下,找來鄰居過來幫忙看著,他騎著自行車去了張家壩。
一個小時后,男人到了張家壩,見到村口有人用黃豆換豆腐,詢問:“張樹奎家怎么走,他家出事了。”
“他家出啥事了?我給你領道。”村民一聽出事,連豆腐也不換了,差點連盆都忘拿了。
鎮子上的男人跟著村民走了一路,一路上不斷的有村民跟上,等到張樹奎家的時候,他家門口圍攏了一眾的村民。
張樹奎正在家里剝來年種地的花生種,一見這么多人過來,嚇的腿只打哆嗦。
“這是咋的了這是?”張樹奎從自家的堂屋里走出來。
“你家是不是有人在外面?”鎮子上的男人問。
張樹奎一聽這句話就知道了是那個讓他丟盡臉的死丫頭,嘴上本來還不想承認的,轉念一想萬一是因為兒子彩禮的著落問題呢,盡管很不愿意承認,他還是不得不承認他家有這么號人。
張樹奎遲遲的應了聲:“有。”
男人咽了口唾沫,就等這么一個字呢:“你家外頭打工的人給你捎了幾句話,我尋摸著這幾句話不大對勁,可別干傻事,我給你念念。”男人從兜里掏出紙條,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我今年不回家了,我每個月都不會再給你們郵寄錢了,你跟我弟說,他老大不小的了,今年放炮竹的事,以后自己琢磨,別在找了,走了,家里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站在門口的娟兒弟弟聽到口信,問父親:“爹,她是不是嫌棄咱家是個累贅不想管了,我彩禮的事……”
“閉嘴。”張樹奎終于為女兒吼了一聲,這口信怎么聽也不大對勁。
鎮子上傳口信的男人出主意道:“你趕緊去瞅瞅吧,可別真想不開。”
其他村民也跟著附和:“對啊,老張去瞅瞅吧,怎么說也是你閨女,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那丫頭雖然做錯了事,人還是不錯的。”
張樹奎的腿更抖了,吩咐兒子:“你趕緊換身衣服,跟我進城看看去。”
娟兒弟弟也遲鈍的反應過來了,小跑著進屋換了身衣服,鄰居幫忙套上了牛車,準備送倆人去鎮子上。
一場意外的口信,喚醒了內心壓抑的親情。
……
此刻的娟兒內心很平靜的站在火車站口,望著這個從來沒有歡迎過他的城市,她內心生出一絲絲的凄涼,天大地大,何處有她容身的地方,她現在的生活已經夠糟糕了,再糟能糟到哪去。
看著火車站的人流,她仿佛看到了左巍,左巍的樣子大概會永遠印刻在她的腦子里,一身破舊衣裳,帶了幾十年的破帽子,手上還帶這個洗得發白泛黃的手套,是她眼中那個最初的少年。
在安城縣內,那個別人眼中的少年,正圍著熱烘烘的爐子等著一鍋的紅燒肉出鍋呢,香氣已經在小區內飄了不知
道多少米,但凡聞到的都忍不住狠狠的咽上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