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殺手說:“如今的臨安城龍蛇云集,我笑書生偏愛湊熱鬧,我在這里有什么稀奇,適才見一個人破窗入屋,抱了兩壇酒出來,細看時卻見是你,老瘋,原來你并不瘋?”
瘋殺手說:“好人說壞人可惡,可壞人卻說好人可惡,正常人與瘋子又有什么區別呢,看我不正常的,只不過是他自己的愚蠢與不正常罷了。”
笑殺手笑了笑:“我可沒這樣說你,不過世事本來如此,每個人看事情的眼光本來不一樣,要在乎別人怎么看怎么說干什么呢?愛我想愛,做我想做,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本是短暫的,即使活不出理想的精彩,但也絕不受別人的牽制與擺布。來,廢話少說,咱們怎么說也有數面之緣,還未曾開懷痛飲過,今日一醉方休!”
瘋殺手端起酒沒喝,而是問:“我看你成天嘻嘻哈哈,比誰都愜意,你也會有煩惱憂愁的事嗎?”
笑殺手嘆氣:“很多人的表面在笑,那只不過是裝出來的,自己給自己找一個活著的理由而已,我們不愿讓別人看見自己的無奈,不想別人看見自己內心深處的脆弱,所以用了無所謂來掩飾,富殺手不快樂嗎?快樂,畢竟他那么有錢。可真正快樂的人有誰提著一柄劍,把命懸上去四處漂泊呢?同是天涯倫落人,相逢何必問曾經,徒增煩惱傷感罷了,失去的終歸找不回來,有些事需要遺忘。喝酒吧,酒是好東西,一醉解千愁,喝吧!”
說罷一仰頭,一碗酒,咕咚咚地就灌了下去。
另三人也各自把碗往缸里舀了酒直往口里灌。
那看起來灌的不是酒,像水。
雨越下越大,像盆往下面倒一樣,閃電一個接一個,劃破長空。
四人狂灌了數碗之后,笑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酒說:“同是天涯倫落人,相聚總有緣,除了老瘋你以外,另外兩個我都不認識,但不打緊,以前是不認識,今天因為緣分卻走到了一起,咱們這些人都是刀口舔血而活,說不準什么時候就一命嗚呼了。我笑殺手一生不求千金富貴,但求萬丈豪情,義薄云天,我今欲與你們三個交個兄弟,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瘋殺手一巴掌用力地拍在他肩上,說話擲地有聲:“好,笑殺手,夠爽快,人生一世,夫復何求,有情有義足矣!”
笑殺手又問鐵面人與活死人:“你們兩位呢,愿意嗎?看得起我笑書生嗎?看不起也沒關系,我也并不是個有用的人,無名小卒而已。”
鐵面人說:“君子相交只在于心,從無身份之別,況你笑殺手名聲響亮,你這個兄弟我鐵面人交定了。”
笑殺手陡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自己腦袋,猛然醒悟:“你看我這呆頭,還說不認識你,原來你就是新近在漠北創立了無命教的鐵面人?了不起,了不起!”
他又拍了拍“活死人”問:“朋友,你呢?愿意和我們結交嗎?”
“活死人”猛灌下一碗酒,也一改那行尸走肉的模樣,豪氣沖天:“愿意,怎么不愿意。你們都是名震一方的英雄,我只不過一無名之輩,茍活于世,能蒙你們不棄,坦誠相交,豈有不愿。”
笑殺手痛快的喊了聲:“好!咱們俱是豪爽之人,也不拘俗禮,也不必什么三叩九拜,割指喝血,君子一言,當一生一世。”
說罷又從缸里舀出一碗酒舉起:“只要我們一起干掉這杯結義酒,今后我們就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兄弟,永不背叛離棄,若有違者,天誅地滅。”
另三人也各舀了一碗酒,四碗相碰,發出清脆的叮當之聲,一仰脖子,四人皆一飲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