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咳嗽了一聲。
提醒朱瞻基。
太孫殿下,你確實有點緊張了,沒必要一來就把氣氛搞得這么緊張,不利于后面的交涉,畢竟咱們現在雖然掌握著主動權,可有些事咱們有掌控不了。
朱瞻基一想也是,自己還是太孟浪了,可這也怪不得自己,看見了二伯,很多事情就要在最近塵埃落定,不激動才怪。
坐下。
朱允炆也重新坐下。
康寧很快上前幫忙倒茶,畢竟這事他擅長,不過在倒茶的時候,康寧輕描淡寫的說了句,“姚少師臨終前,請求陛下放了溥洽。如今傅洽在建初寺修行。”
朱允炆長出了口氣,“四叔仁慈,姚廣孝真乃奇人也。”
當初黃昏道林墩白云寺那邊找到他,溥洽就在林墩那邊和朱允炆分開走的,主要是擔心被發現行蹤,所以分開走。
不料溥洽卻被抓了,押送到應天,關了十多年。
如今終于得見天日。
康寧不說話了,他這么說一句,其實就是想告訴朱允炆,陛下沒有你想的那么殘暴,只要你配合,還是有可能救下追隨你的人。
朱允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看向胡濙,“上次沒和胡侍郎交談,今日倒想說一句,你找了貧僧十多年,如今終于解除了這禁錮。”
胡濙沉默不語。
這個階層的談話,他最好是保持沉默,畢竟他沒鎮西公的底氣,敢和這位爺相對而坐,用對等的態度聊天。
朱瞻基沒有喝茶。
華藏寺準備的茶,他可不敢喝。
道:“二伯,你寫給皇爺爺的信我也看了,其實二伯心里應該清楚,如果不是皇爺爺仁慈,我根本不用來華藏寺,我只需要將大軍調過來,將追隨你的人殺個干凈,然后再一把火燒了華藏寺即可,或者可以掩飾一下,將寧德境內所有是寺廟燒毀,屠戮所有的僧人,那么后人就很難從這里面找到關于二伯的事情了。”
朱允炆頷首,“果然不僅相貌像四叔,性情也像。”
朱瞻基笑了笑。
他忽然有了底氣,因為他想起來了,二伯在寫給爺爺的那封信中,是想求爺爺放過追隨他的一萬多忠義之士及其家眷。
這就是自己的籌碼。
朱允炆沉默了一陣,“所以,你是想讓貧僧自戕,如此來保護那一萬多忠義之士嗎,可貧僧如何相信你會這么做呢?”
我若自戕,你再殺了那一萬多忠義之士,我們也只有徒呼奈何。
朱瞻基略有猶豫,還是強勢的道:“二伯,這事上侄兒覺得你沒有多少選擇可言,至少這樣你還保留著尊嚴。”
刀兵之下,尸首不全,這對于一個帝王而言,確實有點難堪。
朱允炆哈哈一笑。
將茶杯放下,“相對于尸首不全的難堪,總比在歷史上留個罵名的好,貧僧想,四叔如今打造了如此盛世,將來在后人眼中可比美秦皇漢武,應該不愿意看見后人在評價四叔時,會有一段關于‘屠戮’侄兒的描述罷。”
我雖不堪,但卻是弱勢一方,頂多被后人可憐,但此事被后人知悉,朱棣的名聲更不堪。
這也是朱允炆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