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愛吃面的人來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可以改成“有面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是一個叫洛楊的催眠師寫的美食專欄里的一段話。
我就是那個被稱為吃貨催眠師的洛楊。
長相普通,性格普通,家世普通,收入普通。
沒錯,普通沒有更多別的含義就是和你知道的普通一樣。
催眠師是我的職業,我有專業資格證書,參加過400課時的專業學習,我能和著名教授一樣在兩分鐘內讓一只公雞留下眼淚,也能讓一個學生繞著教室傻跑三圈,一聲擊掌后什么都不記得,兩眼朦朧看著我,直到他的同學們發出陣陣驚嘆。
寫作是我的業余愛好,我寫作是因為我患有一種名為【雙相障礙】的精神疾病,患這種疾病的人據說有很多,時而情感奔放,有數不清的天馬行空、奇思妙想,真是手可摘星辰。時而抑郁沉悶,行動喪失,那個時候我就窩在診室里工作。
歡樂女神眷顧我的時候,我熱愛社交,熱情洋溢,喜歡和人說話,喜歡各種冒險和刺激。沒人說話的時候我就只能投身文學創作,一個個支離破碎的故事,像拿著竹籃在夜空里撈流星。
宇航員是穿著宇航服坐著飛船去看流星,而我,穿著彩虹游泳褲,腳一蹬地就像熱氣球一樣飄到空中。
周期性興奮,持續一周或十天左右,我又會進入抑郁期,行動喪失是這個時期的典型表現,我可以窩在那張永遠只能曬到一般太陽的工作臺旁,整整兩三天都不出門,除了必要的上廁所和最低限度的補充食物,我什么都可以不做。
如果為了生計不得不開門營業,我也會只接待老病人,對新病人的電話和郵件預約視而不見。
我在做催眠師之余寫過一個美食系列的專欄,介紹了我喜歡的食物,看似是寫食物,實際上還是離不開人。離了人,再好的食物也只是穿腸而過。當年第一篇寫的就是面。
也因為這篇專欄,我認識了沐春,一個長相比我還要普通,家境比我還要普通,穿衣打扮和我不分上下的身心科醫生。
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會知道自己和很多偉大的藝術家們得了相同的病——雙相障礙,又名躁郁癥。
我不喜歡吃面,但是專欄寫了之后,周圍人都以為我喜歡吃面,把我歸為愛面之人。
細細想來,不如取其諧音“愛面子人”,不,這諧音更是離譜,相比面子我還是愛面多一些。
我,可絕對不允許自己成為愛面子人。
如今我坐在沙發上,回想中午在寶泰面館吃的一碗鱔絲面,除了咸和人多之外和別的面館沒什么兩樣。店里坐滿了正在吃面的人,站滿了等吃面的人,沐春詫異,“為什么這家店不發號碼牌?一碗面上來都不知道是誰的。”
我說不用號碼,生活并不是號碼牌就能分門別類的,你是醫生做久了,只看門診號,不管病人名字了吧。
在這種小面館里,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面,服務員只需要大喊,“肉絲豬肝面”就會有人用同樣的聲音回答,“這里,這里。”
“那如果同一碗面很多人都點了,大家都回答這里,這里,怎么辦?”
“沒這可能。一切都井然有序。”我回答。
“怎么會?那么多人排隊,還那么多人在等位子,太亂七八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