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近的一次旅行也不過是去年到三英里外的一個小池塘邊。
那次出門,洛洛為我準備了魚竿,我喜歡釣魚,釣魚不需要我動用大量肌肉,除非魚咬住我們放下的誘餌。
看見超過手掌大的魚,洛洛就會幫我慢慢收緊魚線,我總以為自己下一次會做得更好,但心底里還是期盼著魚的身材不要過于強壯。
如果是亞洲游到這邊的鰱魚那真是會讓我感到難堪,這些鰱魚在半空中抗爭的樣子像個戰士,洛洛都要費好一番勁才能把它們收服進水桶。
可惜我是不吃鰱魚的,最后也只能讓洛洛把它們妥善處置。
至于洛洛如何處置那些鰱魚我一無所知,知道了恐怕也只會擔心。
我多半能猜測到洛洛對它們做了什么。因為每次帶我回家后,洛洛就會出一次門,出門前把我安頓在扶椅上反復囑咐不能上樓,不能去廚房也最好不要去花園,花園里一些臭蟲子會把我身上咬出一片紅腫。
洛洛不喜歡那些紅色連成片的東西,它們會讓洛洛看上去像一個只有低級功能的機器人,幫我不停摩擦皮膚上的小疙瘩,可洛洛絕對不是一個低級功能的機器。
等洛洛回到我身邊時,地板總是濕濕的。
由此我猜測那些鰱魚被送到了附近某個池塘里,可是洛洛的腳為什么會沾上那么多水很讓我捉摸不透,難道每次都掉進水里?
想到這幅畫面我就覺得高興,甚至想讓洛洛帶我去游泳,當然這家伙一定是會拒絕的。
姐姐不來這里以后,就只剩下我和洛洛。
我在很多書和電影中學習過一個詞叫做相依為命,看著洛洛的時候我常常覺得我們就是電影里相依為命的主人公。
只是相依為命是不是兩個人都要有相同的感受才能成立呢?我不知道,我太小了,即使時間過得再快我也才12歲,和年齡相比,我的身體更小,而且好像還會越來越小。
洛洛沒必要和我相依為命,何況我也活不了太久。
完全聯系不到姐姐是今年才發生的事,于是我提議洛洛帶我去姐姐那里,可惜想到姐姐也許和母親住在一起,我就心生怒氣,這個可憐的女人要是沒有把我生下來該多好。
我想問問洛洛究竟為什么對我做那些事,可又問不出口,也許是治療我疾病的辦法。
洛洛試過不少辦法,最新的藥物,康復訓練,到現在的肌肉手術。
聽說洛洛在我三歲不到的時候就在我身邊。
那段記憶對一個小孩子而言總是很模糊,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想知道洛洛會記得我小時候的一切嗎?
那時候我是不是和正常的孩子一樣可以笑可以奔跑,幾歲開始我只能依靠洛洛才能行動的呢?
我的肩膀仿佛被兩個爪子牢牢抓住又高高舉起。
我轉不了頭,看不到它們上面究竟是什么,我也感覺不到它們的材質。
洛洛拿走廚房里唯一的鏡子,事實上自從開始這項奇怪的手術,廚房的鏡子我也再沒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