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生有些時候,還真是扯淡。
張子頌搖了搖頭,準備入睡。于他而言,‘上元鬧劇’不外乎是死了五個匪徒,又死了八個農民。無論西夏還是大宋,這種事情也算不得有多稀奇。唯一讓他有些好奇的是,自己怎么會與幾個農民結仇?
當然,西涼狂生這一輩子,仇人多了去了。
也不在乎多幾個農民。
除了略有些過意不去:咱只欺負牛人,啥時候改欺負窮人了?
罷了,改日問問王大牛吧。
張子頌默然回了廂房。在他眼中這事兒便是翻篇了。可讓張子頌意想不到的是,真正的大事才剛剛開始,正是源于這場‘上元鬧劇’。
次日一早,張子頌照例跑圈,順便還訓斥了‘神屠二十八宿’幾句:“你們是不是舒服日子過慣了?警覺性降低了呢!”
“少爺,我們錯了……”朱雀等人集體認錯。
洛洛便趕緊出來圓場:“少爺,是您說要斯文,要多讀書嘛。”
“貌似,還是我錯了?”張子頌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丫頭,到底誰的人?”
“少爺的。”洛洛趕緊賠笑,端出了早飯來。
張子頌無奈端起了一碗稀粥,領著一大家子吃得不亦樂乎,只是他還不知道是,此時朝堂之上正有一場爭論,便是關于昨夜那場‘鬧劇’的。按理,這種案子還不至于在朝堂上討論,但是神宗當時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妹妹被人挾持,事關皇家顏面,豈能輕了。是以,案子肯定是要審一審的,總得有個說法。
“大理寺……”神宗隨手翻開一道札子,“昨夜之案,可有結果?”
“回稟陛下,大理寺并未介入。”大理寺卿顫巍巍的跪了下來,“據老臣了解,此案源自幾個江洋大盜攛掇了幾個陳留縣的農民,找一書生尋仇,屬于民事。而且事發地屬開封轄區,按律當由開封府來審理,大理寺便沒有參與。”
“公主都被綁架了,還屬于民事?”神宗合起札子。
“陛下息怒,老臣知罪。”大理寺卿趕緊一副苦瓜臉的趴了下去,連連磕頭,“散朝后,大理寺便立即接管此案。”
“嗯。”神宗點了點頭。
“陛下,臣有奏。”豈知,韓維卻突然站了出來,“此案案情重大,不但涉及綁架公主,還死了十三個人。微臣建議,由御史臺來審理此案。”
“胡說。臺鑒二院只負責糾察官員,何時要審民案了?”歐陽修當即站了出來,“韓大人,據我所知,此案幾個主犯王大牛、李二狗等,都是被‘青苗法’所逼迫才謀逆殺人的吧?你將案子移交御史臺,難道是想掩飾什么!”
“歐陽大人,話可不能亂說!當朝三公主難道還不比尋常官員。案情重大,本官建議此案升級,這有什么錯?哼,你竟憑空污蔑!”
“是不是污蔑,你自己心里清楚。”歐陽修跨前一步,突然遞出了一道折子,“陛下,這是開封府推官蘇軾連夜寫的札子。此案涉及新法弊端,且他兒子蘇邁也是昨夜的受害人之一,蘇軾請求親審此案。”
“歐陽大人,你這護短也太明顯了吧?”韓維便是一臉譏諷,“既然蘇軾的兒子是受害人,他還好意思請求審理此案?不知道什么叫避嫌么!”
“蘇軾清明,汴京誰人不知?避什么嫌?查清案情才是第要務!”
“事不關己的時候清明,不代表……”
“夠了。”神宗看完札子,隱隱猶豫,隨后啪的一聲扔在案上,“此案牽扯甚多,就按歐陽修的提議,蘇軾主審。”
“陛下圣明!”歐陽修跪了下去。
朝朝之后,小黃門便帶著神宗口諭去了開封府。而張子頌卻是剛剛吃完了早飯,他正準備去王詵家轉轉,名義上是‘上元節的拜訪’。而實際上,是不是想借機去看三公主兩眼,怕是只有張子頌自己知道了。
只是,張子頌才剛出門,
竟有幾個衙役走了過來,其中一個還帶著枷鎖。
“張子頌,隨我去趟開封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