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再次劃過,照亮的是春沁雪含笑的臉和滿地的鮮血。
陳梵忽然覺得脊背有些發涼,抖抖身子才在公交車上悠悠醒轉,抬頭一看才發現冷是因為洛謠冰睡著了倒下來靠在他的肩膀上。
或許是因為失去意識控制的緣故,睡著的洛謠冰身上散發的寒意更甚。十月的天氣并不算很熱,但也不可能有人會像洛謠冰這般套了毛衣又裹羽絨。
盡管他們前兩天說服了她不戴帽子出門,但她一身打扮還是容易引人側目。
陳梵想著要不要搖醒她,抬手卻猶豫了一下,他看見她鬢角的藍色發絲間夾著冰霜,最終輕輕地用手蓋住她的額頭,手指按在她的鬢角上,默默地感受上頭傳來的冰涼。
或許有些數不清的夜晚,她都像在天空樹中的那個夜晚一般,將周圍凍成水晶宮殿,渾身冰涼做著永不蘇醒的夢。
陳梵不覺得自己是什么熊熊烈焰,他更相信自己是道燃不長久的燭光,但燭光總也有點溫度,說不定可以恰好為她融掉門上的鎖,等待有人機緣巧合之下輕輕一推,發現冰晶宮里的睡美人。
他覺得胸口有些悶,想得也許是積氣了,深深呼了一道出來,卻不知道這看起來聽起來都和嘆氣沒有什么區別,又或許這本來就是個嘆息。
看向窗外,他想著如果自己真的是主角,或許有個攝像頭這時候就會對著他和洛謠冰來個特寫,接著緩緩平移,漸漸照到車身,接著攝像頭緩緩后移,入鏡的范圍也越來越大,最后行駛著的公交車也不過是滄海一粟,不足道語。
世界上每個人身旁都有些攝像頭,拍攝著名為人生的故事,有的人的出來之后精彩萬分觀眾趨之若鶩,有的人的靜靜地呆在某個角落中不聲不響,而有的則被不多的人圍成一團,在他人不解目光中翩翩起舞,沉浸在獨特的世界之中。
這不同的結果,好似是不同的編劇不同的導演導致的不同的效果,但或許有的時候。
當某個角色看向車窗外的時候,所有人看到的都不再是別人的人生,而是看到了彼時一瞬看著玻璃的自己,時辰或昏或曉,心情亦喜亦悲。
陳梵心想,或許自己真的是某個故事的主角,但拉到遠處的那個長鏡頭,很難有人會看到吧?
又過了三個站,他們終于來到了目的地,一個名為“渡鴉嶺”的低嶺林公園門前,按照春沁雪給出的說法,他們可以以密鑰驗證,作為“陪同”見證一場來自于地下市場的交易。
但這前提是他們不可以做任何干涉交易的事,否則會直接被地下市場拉入黑名單。
至于后果,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