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有了一種被耍的感覺,心中的熱情頓時消散無蹤無影:“師父,這不就是老君的《道德真經》?我上小學的時候在書院聽過,而且,這里有十二個字……”
師父道:“你不要心急,習劍之人,最忌心焦氣躁。心不若止水,這就是你為何一直入不了劍道上境。”
“師父,徒兒知錯。”他稽首道。
“咄!”師父忽然提高聲音,“你且聽好了!”
“師父我在聽。”他屏氣凝神,神情莊嚴而肅穆,盡量掩飾自己內心的迫不及待。
在一片迷蒙如霧的幻境之中,響起一位銀須白發老人滄桑的嗓音:“是鳥時是鳥,是魚時是魚。”
“是鳥時是鳥,是魚時是魚……”他默念一遍,不知所云,一臉茫然。
“得此真言,常在心中吟,意動體輕盈。”
“這句也是?”
“這句不是。”
“哦哦……”
“記住了嗎?”師父問。
“記……記住了。”
“很好……”師父說完,倏忽不見。
至始至終,都還是沒能見著師父的真容——不過猜也都能猜到,該是獨孤松無疑。
他一時有些回不過神來,又有些悵然若失,恍然間竟發現自己身在云中飄飄忽忽腳下踏劍,大驚之下,身子一晃直往下墜落,耳畔風聲呼嘯,穿過了幾層薄云,幾樹桃花……砰!終于聽見自己落在柔軟被窩中的聲音……
……
醒來的時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正透過窗牖灑在他的臉上,相比于以往的昏沉疲憊,方休第一次感覺睡醒之后的神清氣爽,究其緣由,似乎只在于夢境的不同:以往他總是噩夢連連,而昨晚,他夢見的是一個和藹慈祥的老頭,特有安全感的老頭。
夢里真,真語真幻。一切,卻又顯得那么真實,連夢中的一言一行,都清清楚楚毫厘不爽地回響耳畔,只是,實在參不破這“是鳥時是鳥,是魚時是魚”是什么個意思……
他正想得入神,忽聽敲門聲起,喊一聲“進”,門開了一條縫,陳皮探頭進來:“方哥,吃飯去不?我請你。”
方休笑道:“怎么突然想起請我吃飯了?”
“感謝你昨晚為我出頭,我聽說你還跟他們干起來了?”
“小事小事……哎,不對啊!我記得,藏花虛吃飯是不要錢的吧?”
“呃……對。那么,我們一起去吃飯,我為你盛飯吧!”
方休覺得這陳皮還挺可愛的,就跳下床去,一把箍住陳皮的脖子:“跟哥還客氣啥?走吧!吃飯去!”
二人走到膳房的時候,許多師兄弟們都打著飽嗝走了,所以膳房空空蕩蕩的并沒有幾個人。藏花虛的膳房有規定,每人早膳只能領取兩只饅頭,一碗白粥,這在餓殍遍野的亂世之中,已經是相當好的待遇了。
白粥已經見了底,籠屜里的白面饅頭也只剩了兩只了,很顯然,伙夫們又偷吃拿回扣了。
“哎,來晚了。”陳皮失望嘆氣。
“沒事,我們正好一人一只。”方休瞪著籠屜里的兩只冷饅頭,咽了咽口水——他對吃向來不怎么講究,能填飽肚子就可將就。
“只是,只能就著涼水吃了。”陳皮看著旁邊連米粒都不剩一顆的粥桶,略顯無奈地道,正要伸手去拿冷饅頭,一只大手悄無聲息地伸過來,按住了他的手。
陳皮抬頭一看,正迎上赫連鐵柱冷冷的目光,歐陽胖虎和慕容姬淡也在他一旁。
“師……師兄們好。”看得出來陳皮有點怕他們。
“師兄我沒有吃飽,做師弟的,是不是該表示表示啊?”赫連鐵柱歪嘴,冷冷一笑,“方休,你說呢?話說你昨天那一招菠蘿掌還真帶勁啊!老子的腦袋現在還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