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都昨晚還是精神矍鑠高深莫測的夫子模樣,今天換上了一襲葛布粗衫,精神倒還是精神的,就是怎么看,都只像個種菜的,難以將他握鋤頭的手跟筆墨丹青聯系到一塊兒。
“夫子早。”方休脫口而出。
“夫啥?”慕容姬淡作懵懂狀,疑惑地看著方休。
方休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正想隨口扯個慌搪塞一番,桃都已開口道:“還早?今日你們晚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罰你們多澆兩畝地,午飯減半。”
“啊?午飯就兩只冷饅頭一只白薯,這還減半哪?”歐陽胖虎憤憤然。
“不,今日午飯是一顆雞蛋一碗青菜米飯,你們只能吃半碗米飯,沒有雞蛋。”桃都毫不留情。
“可不可以只吃雞蛋不要米飯啊?”來藏花虛這么多年了,別說雞蛋,陳皮連雞毛都沒看到過一根!
現在對于他們而言,這一只熟雞蛋,也是難能珍貴開葷的硬菜啊!
桃都卻不說話,扛著鋤頭走了。
“次奧!”歐陽胖虎暗罵了一句,卻也無可奈何,老老實實擔糞去了……
當夜子時三更,見四人又睡得跟死豬一樣了,方休心中記著與老夫子的約定,悄悄跑了出去,徑往上官琴笙的小竹軒去了。
夫子卻沒有在,今日坐在案前作畫的,卻是上官琴笙,磨墨的,是凝兒。
上官琴笙今夜身著一襲粉色綢衫,發髻上流蘇步搖輕輕搖曳,襯得她是愈發的美麗。
“琴笙姑娘,畫的是什么呢?”方休笑嘻嘻地走過去。
“你怎么又來了?”凝兒瞪著方休,皺了皺眉頭,“不速之客,不請自來!臉皮還真厚!”
“怎么了,小丫頭想我了?”方休嬉皮笑臉道。
“呸!”凝兒吐了吐舌頭,扮了個調皮的鬼臉,道:“你一個戴罪之徒,不好好干活悔過,一天到晚跑來跑去的干啥?”
小姑娘倒教育起人來了,方休忍著笑:“說到這個,我忽然想起來,我以為悔過崖是我們這些戴罪之人才會被發配到這兒受罰的,卻不知琴笙姑娘和凝兒妹妹犯了什么錯啊?”
上官琴笙沒有開口,又是凝兒小丫頭搶著道:“你胡說什么?我們姐姐是來跟夫子求學作畫的,哪像你,整天兒吊兒郎當的不務正業。”
“我說呢!要說受罰,也不見你跟我們一起挑糞。”方休將腦袋湊了過去,“讓我瞧瞧你畫的是啥?”
“你一個粗人,能懂這么高雅的畫作嗎?”凝兒罵道。
“你個小丫頭片子……”方休伸手在凝兒的小臉蛋上捏了一把,“怎么老喜歡損我呢?”
“因為我喜歡你啊!”凝兒歪著腦袋一臉認真。
“呃……”方休噎住,心里卻涌上一股暖意。
“師哥,夜色深沉,你若無事,就請回吧!”上官琴笙擱下了筆,卻開始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