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男子毫無預兆地笑得前仰后合,閔卿一臉木然,程思澄莫名其妙,傅姑娘則表情微微扭曲。
周圍的侍從婢女們素質極高,都對此無動于衷,因而在這寂靜的氛圍內一時間只有那男子開懷的笑聲。
閔卿一開始只覺得震驚,但這男子的笑聲持續了好一會還沒有減弱的跡象,便顯得十分怪異,讓她覺得略有些……尷尬和不自在。
閔卿真的從未見過一個人能自顧自地笑那么久,就連零號隊那個一直招惹她的活寶天南也沒有這種本事。
因為客棧的大堂都被這男子一行人帶來的東西給鋪滿了,閔卿覺得不太自在,就沒有下樓,只是就地坐在了剛才站著的樓梯上。
直到閔卿的小屁股坐到出汗發麻,那男子的笑聲才漸漸停歇下來。
他原本冠玉一般的面孔微微泛紅,或許是笑出了幾滴淚水,雙眼看上去亮晶晶的。
男子明亮的目光轉向呆坐著的閔卿,正好和她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相撞,唇角還沒有收斂的笑意就又蕩開了。
閔卿簡直汗毛倒豎,擔心他再次笑上那么一回。
好在男子這次張口,是為了說話:“卿卿,好久不見,你還是這么有意思。”
閔卿面色茫然:“卿卿是誰?”
男子應聲,卻前言不搭后語:“成尹,十年不見,連小叔都不認識了。”
之前閔卿因為完全沒有考慮到可能與這男子有牽連,話里話外都是陌生,他不聾不盲,怎么可能發現不良這具身體已經換芯了。
在自己露出馬腳之后,他非但沒有發難,卻上趕著遞臺階給自己下,現在更妙了,叫出了自己的大名。
這只可能是世維局來的人,但閔卿從言行舉止上完全聯系不到自己在世維局的熟人。
雖然對前因后果毫無頭緒,但這男子的見面禮既然已經奉上,閔卿自然沒有不接的道理。
于是她稍稍思考,按照自己的理解開始對戲,鼻子里發出輕輕的哼聲,冷漠道:“怎么,我看這位仙長之前咄咄逼人,一口一個姑娘,仿佛并不認得我,這時候又是犯了什么病,開始認便宜親戚,莫非魂魄分裂了不成?”
男子的笑容終于收斂了,露出眼中某些深遠的東西。
他溫和地說:“莫問天向東越發難時,太清宮本意并非束手旁觀。”
閔卿拍拍屁股站起身來,轉過身子上樓:“本意又如何,東越這伏尸百萬,流血千里,莫非是我的本意嗎?”
男子的聲音極清極淡:“別賭氣,成尹,你清楚太清宮世代鎮守靈淵,宮主不得離開半步。”
閔卿停住腳步,側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逆光下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她嗤笑一聲,道:“犧牲來,犧牲去,最后還不是給莫賊做了嫁衣裳。”
看來莫問天就是太上宮宮主的名字。
他現在估計已經把太清宮掀翻了,不然“不得離開靈淵半步”的太清宮宮主,現在怎么會到處亂逛。
而且聽他的口氣,靈淵估計是個威脅同機遇并存的地方,現在也落入莫問天的手中了。
“成尹,”太清宮宮主真誠道:“我臥薪嘗膽,是為了救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