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子受一時語塞,這倒是老實話,哪吒上面有人,暫時還弄不死。
李靖又道:“反倒是因此,臣才明白自己對孽子的縱容,貴族之家,多有縱容親眷行跋扈之事,臣以前所為,又有何異呢?”
“入了這圜土,也能好好反思一番。”
不一會兒,敖烈帶著酒香來了。
子受吸了吸鼻子,咕咕就是一口,道:“來,酒肉都有了,過了今日就沒有了。”
“啊?”李靖愣了愣,這是怎么?莫非外頭出了大亂子,變法、變田制的事情,已經大到朝廷壓不住的地步了,所以臨走前吃頓好的?
子受看著李靖的模樣不禁發笑:“過了今日,愛卿就要自己去酒池肉林了,可沒人會送到這里。”
李靖反應過來,紂王是要以權謀私放了自己,他立即出聲相阻:“陛下不可,臣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臣自己心里有數。”
“那些案子算不得什么大事,杖責之時臣也把握了分寸,真正有問題的是,貴族們的怨氣,這件事才是重點,也是變法、更改田制等受阻的地方,臣知曉陛下心意,但絕不能出圜土,必須在留在這里以平貴族之怒。”
沒想到啊,你這濃眉大眼的這么會背鍋。
子受啪一下拍案而起,這次收了力道,不然桌上的酒肉就沒了。
“怒便怒了,這怒還能燒了朕不成?”
貴族之怒啥都不是,燒不死人,反倒是如果不把這鍋背上,二十來年后,鹿臺那把火就逃不掉了。
子受拿出一柄劍:“這是朕遣羅卿家以太阿劍的樣式為基礎,所打造的尚方寶劍,上可斬無道昏...昏庸諸侯,下可斬貴族,今日便賜給愛卿,再有貴族抵抗,殺了便是。”
李靖呆了一下,他讀得懂紂王眼中的堅定。
這種時候,以君權放人所代表的東西,他也讀得懂。
紂王不愿意他李靖一人抗下一切,要來替他頂包,自古皆是君王愛惜羽毛,臣子自污為君王頂包,哪有反過來的道理?
李靖忽然回憶起了在府中修訂律法的日子,嘴中似乎還有些墨水味兒。
那陣子是夏日,時常能看見飛蛾,到了晚上,飛蛾便會從窗外飛入,迎著屋中的火光而上,薄翼扇動幾下,最后被火光燒成灰燼。
那時候他曾感慨過,飛蛾撲火而成其事,若能見斗沙片刻之美好,亦足矣,當時他認為,自己的變法就像發蛾撲火一樣,難以成事。
現在想來,紂王不是放飛蛾的人,也不是燭火,而是更大,更急,撲得更前的那只撲棱蛾子。
子受不知道李靖在想什么,只是笑道:“隨朕出去吧,這圜土里的味道,朕著實受不了。”
外頭還有很多的驚喜呢,殷破敗沒有跟在他身邊,就是去外面營造氣氛了。
李靖入獄的事兒已經人盡皆知,紂王突然入圜土,擺明了是要私放,徇私枉法,這可是大事啊!
尤其是在新法施行一年后,百姓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怨氣,他們犯了法,那就是嚴懲,到李靖這里,就被私放了,這怎么行呢?
如此一來,必然怨聲道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