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會。
張明琦再度低下頭去,眼神之中滿是黯然,卻有一團火焰在黑暗中涌動。
就算是進了大宅院里,秦軻仍然還是沒能擺脫張明琦給他的沖擊,他身旁的阿布同樣也有些沉默,兩個人雖然跟張明琦之間并不怎么對付,可也從未想過要把張明琦整成那副光景。
張明琦那憔悴的樣子,就連秦軻看了都有些心驚,而在切實知道張明琦家中的狀況之后,更是莫名地產生一種負罪感。
如果我沒有把那份名單送到諸葛宛陵手上,是不是這一切就會發生?
但他又很快否定自己,如果說自己沒有把名單送到諸葛宛陵手上,不是又對在大河下游因為大壩決堤而死的百姓和那因為賑災糧款被侵吞而饑餓的民眾不公平?
高長恭沒有轉頭,但卻似乎感覺到了秦軻那異常沉重的心跳聲。他淡淡地道:“別自責。這不關你的事情。”
“可這次的事情……”秦軻想說那份名單的事兒。
“沒有那份名單,宛陵還是會把張明琦的父親抓起來。你以為宛陵治理荊吳這幾年,當真不知道荊吳的情況?沒有那份名單,宛陵也知道這些人到底做過什么。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動罷了。而這一次,他是想借著被刺殺的事情,把一些原本不好動的角色都動上一番。”
“什么意思?”秦軻有些不明白,他本就不通治國,更不明白刺殺事件跟張明琦家有什么關系。
高長恭抬頭看向天際:“朝堂之上講究的‘平衡’二字,如果換做之前,宛陵即使要動,也只不過會動動那些小官,只要不影響到士族的根本,士族也不會有任何反對。只是這一次,士族蓄意刺殺宛陵,等于是打破了這個平衡,宛陵就有了理由讓士族做出更大的讓步。不管宛陵是不是公報私仇或者是秉公處理,士族因為這件事情也得退讓三分。”
秦軻抬頭奇怪地問:“刺殺的事情……不是還沒查清楚?現在已經知道是誰刺殺了嗎?”
“誰知道呢。”高長恭想到了陰影里藏著的身影,對于刺客的追查,他一直沒有停歇,只是這件事情查來查去,仍然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心中所想。
今天他來這里,不僅僅只是見木蘭一面,更是為了證實心中的一個想法。
“不過……是誰都不重要。反正上到朝野下到平頭百姓現在個個都以為是士族中有人想對丞相不利……只怕士族們自己都弄不清楚,他們當中到底有沒有人暗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