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也是病急亂投醫。原本家中最疼她們姐弟的二爺爺已經不在了,她一介女流,哪怕能活著回錦州,今后又如何能為自己和弟弟撐起一片天?
公輸胤雪緩了好半天,還是紅著臉,道:“公子誤會,我并非是真要嫁給你。只是我一個女子,想在家族中放手一搏,首先得免絕后患。在長輩眼中,我終究是要嫁人的,哪怕我再有能力有擔當,哪怕我把家族事務都料理得井井有條,可他們依舊不會真正地把我當成公輸家的人。”
“但如若我能找到一個愿意入贅的夫婿……”
“不行不行不行……”還沒等公輸胤雪說完,秦軻已經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這怎么能行?成親這種事情,又不是請客吃飯……姑娘難道一點也不重自己的名節么?”
公輸胤雪深呼吸了兩下,再度抬起頭,道:“比起名節,我更在意的是我弟弟的安危和他的未來,他如今尚且年幼不懂事,可若我真的出嫁,就等于把他一個人留在了公輸家的狼窩里,換成是你,又當如何?”
“那是不能,但……”秦軻被她盯得有些不知所措,“姑娘若是這樣擔心他,大可把他帶著一同離開公輸家,為何要這樣糟踐自己?”
公輸胤雪長嘆了一聲,夾雜著五味雜陳,但更多的,是不甘。
“我和弟弟都是公輸家的人,我們一走了之,可他的身份終究還是那些人心中的一根刺,天涯海角,哪里能有我們的容身之所?我弟弟從小錦衣玉食,既不會生火做飯,也不會打獵種地……何況,這本就該是他的東西,我是他姐姐,怎能不為他的將來打算?”
秦軻避開她灼熱的目光,不得不說,他并不覺得公輸胤雪說得有錯,他想到了張明琦,想到了那位公子哥兒每一次吞咽清粥小菜時的痛苦神情,頓時生出了更多的理解。
“只是,即便是胤雪姑娘能豁得出去,我卻不能這樣乘人之危。或許,姑娘你再去問問別人?姑娘你生得這樣美,家世又好,想來愿意與姑娘成親的人也不少,說不定還能遇上一片真情的良配之人,日后琴瑟相合,心心相印,總好過跟我……跟我……吧?”
秦軻朝著白起使了個眼色,似乎是在給他傳遞某種訊息,然而白起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趕忙搖頭尷尬一笑。
公輸胤雪怔怔地望著秦軻,原本有些發紅的眼睛竟再度涌出了淚水,她聲音戚戚然道:“秦公子,你是真以為我公輸胤雪自輕自賤,隨便找個人就要把自己送出去不成?”
秦軻聽得一驚,擺手否認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胤雪姑娘想找人假裝入贅,也不必非得找我呀……”
公輸胤雪咬了咬嘴唇道:“不,非你不可。”
“什么?”秦軻還以為聽錯了,就連褚茍在一旁也是再度把下巴用力托了一回。
什么叫非你不可?莫不是這公輸姑娘看上他師父了?怎么說二人也才剛認識,這就要上趕著以身相許了?
只可惜,自己這輩子怕是沒這么好的運氣……褚茍心中長長地嘆息,公輸家的姑娘啊,哪怕只是做個假夫婿,也該有一時享用不盡的錦衣玉食了吧?
褚茍又把公輸胤雪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眼神古怪。
雖說這公輸胤雪在死人堆里沾得一身一臉血跡斑斑,頭發也亂糟糟的,但到底天生麗質,絕對是一位世間罕有的美人兒……如此入贅有了名分,說不定就日久生情,生著生著還能假戲真做了呢?
公輸胤雪看著秦軻依舊難看的臉色,咬了咬下唇,索性不再隱瞞,說道:“秦公子,并不是我不想找其他人,只是眼下情勢緊急,實在沒有比你更適合的人了!”
她又將目光放到了白起和褚茍的臉上,停留了幾息之后還是嘆了一聲,“不瞞幾位,我公輸家有一個傳統,那便是每年祭祖之時,都會挑選族內修為上佳或是精通機關巧術的年輕一輩進入公輸家的地宮試煉,若能闖過老祖宗布下的重重機關,即可得到我那常年閉關不出的老祖宗親自授業。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一直沒有人能闖過迷宮……我的修為不高,卻也能看出秦公子是三位當中修為最上乘之人,如今我在家中孤立無援,唯一能扭轉局勢的,或許只有老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