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盡管幾人手腳輕慢,高長恭還是無法控制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不少金色液體,順著床榻一滴滴落到地上,卻因為太過黏膩濃稠沒有絲毫流動的跡象。
盧夫子的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負手在身后繞著床榻看了幾圈,抬頭問高長恭道:“看你信上大概說得清楚,我卻沒想到你的問題已經這么嚴重了……你的血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
“也沒多久。”阿布在一旁萬分擔心,顧不上禮節主動回話道:“之前都沒見長恭哥有什么不妥,許是在江上吹了風?”
“吹風?”盧夫子的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躺著的高長恭有些費力地笑了起來,淡淡道:“阿布,半月前我已經是這樣了。”
“半月?”盧夫子微微掐了掐手指,“那著實太快了一些。”
頓了頓,他推開一臉驚愕的阿布,湊到高長恭近前仔細觀察起那雙泛著異樣金色的眼睛,一邊喃喃重復著:“太快了,太快了……”
“將他的衣服解開。”
秦軻和阿布兩人動作奇快,眨眼間脫掉了高長恭的上衣,只是早春風寒,阿布擔心他會冷,又替他蓋回了一層棉被。
盧夫子嘆了一聲,輕聲道:“不用蓋了,他根本不冷。”
“不冷?”幾人都是一怔。
氣血行為精深的大修行者確實能夠做到寒暑不侵,但那基本都是在氣血運轉旺盛的時候,事實上,沒有誰會每時每刻調動全身氣血,卻只是為了抵御嚴寒酷暑,更不要說高長恭早先還身受重傷,多處經脈骨骼受損,氣血耗盡。
盧夫子注視著高長恭,鄭重問道:“你自己說,你現在還能感覺到冷熱嗎?”
高長恭咳嗽了一聲,臉上依舊帶著無所謂的笑意:“十天前還略微能感覺到一些,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感覺了。”
“你竟已到了最后那一步。”盧夫子嘆息道。
隨后他猛然抬手,止住了秦軻和阿布張口欲出的發問,對著不遠處站著候命的管事道:“把我的銀針拿來。”
管事默默點頭,轉身離去。
盧夫子朝著管事背影特意強調了一句:“記著,要巨子賜我的那一套。”
管事身子微微一震,回頭驚訝地望了一眼盧夫子,腳下的步伐跟著快了許多。
多年來老爺一直沒再碰過那套針?如今居然要破例?
管事不會多問,他知道盧夫子既然這般吩咐,必定是意味著眼前這個病人的情況已經到了兇險異常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