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不應如此執著過往,會加快您的毒發。”慕云棲看著他說道。
他艱難搖頭,面上看起來已漸釋懷,他揚起一抹自嘲之笑:“朕本已無力回天,還有何懼?”
“父皇您何必多想,或許她是不愿活在深宮,不愿意如關在囚籠中一般。”慕云棲不知為何如此認為,這是她心底的認知,她也覺得那個女子也應是如此。
顧寒軒抬眸側面朝她看去,眼神隱晦不明。
顧景允揚起一笑,一口鮮血噴出,噴灑在榻上皇緞衾被上。
“父皇。”顧寒軒高喊道,看向慕云棲怒吼道:“你給本宮出去。”
慕云棲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快步拔出銀針包中的銀針,走上前拂開顧寒軒擋住她的手,兩指捻轉扎進顧景允后頸,又扎起一針入他人中。
“父皇……”她取出銀針,看著手中銀針驚訝,原來他真的已經油盡燈枯,今夜都將難以撐過。
他嘴角殷紅,望著她揚起情深似海的微笑,令她心中難過不已。
她邁步走出,不愿在房中多留。
“傳朕旨意,慕云棲…無才…無德,難堪國母…之任,太子…登位永不可立…其為后。“似乎用盡所有力氣才說完,他急促的喘氣,嚇得李文大喊太醫進來。
顧寒軒起身跪下,急道:“兒臣不愿,求父皇收回。”
顧景允明白慕云棲話中之意,也樂意成全于她。
她緩緩回身,望向榻上之人揚起感激一笑,隨后邁步走出房門。
房外雪花飄落,天地寒涼。
皇后立身甬道,身上沾滿了從憑欄外飄入的雪花,她凄然淚下,周身散發出悲拗欲絕。她收起啜泣,看著慕云棲的面容微微失神。
隨即她昂首邁步,從慕云棲面前走過,踏步進屋。
此刻天色已灰蒙下來,除夕夜將成國喪,注定了無喜可慶。
走到日輝宮宮門,急色匆匆幾名皇子趕來,見到慕云棲也來不及行禮,慌忙進殿,唯有顧寒毅經過她時稍看了她一眼。
她還未出宮門便聽見房內傳出號慟崩摧地哭喊,整個日輝宮內都被哀嚎痛哭之聲籠罩。
她心頭一顫,微微難過后,加快了步伐回到傾雪殿,她直徑走到后殿去察看梔夏傷勢。
蘭姑進屋,面色凝重道:“太子妃,宮外一切已妥當,只是眼下梔夏傷勢?”
梔夏仰面說道:“太子妃不必管奴婢,奴婢不愿拖累太子妃。”
慕云棲掀開她的衾被問道:“能下地嗎?”
梔夏慢慢撐著榻沿站起,緩慢邁了兩步,一個趔趄被蘭姑扶住。她看向慕云棲,有些自惱。
“皇上駕崩,國喪期間顧寒軒的影衛都會被調去日輝殿。今日皇上留有遺旨,本宮永不可為后,被顧寒軒阻攔,想必他定不會讓本宮前去跪喪引爭議。”慕云棲看著蘭姑說道,蘭姑微微詫異,隨后會意點頭。
喪鐘響起,一聲一聲震蕩皇宮各殿各院,哀天呼地的痛喊從各個宮內傳出,整個皇宮霎時陷入一片悲戚。
慕云棲走出房內,走到空地處仰天長嘆,雪花揚飄在她面上,迅速融化成水,寒透入她心底。耳內聽聞見的痛泣有幾分真,后宮嬪妃,又有誰抵的過他心中的女子,他也終究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