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你著這梅花妝是極好看的,比起來那般花魁也是不差了,既然是當時已惘然,不妨?”
花管事看著顧晚娘,想來這雖是苦命的女子,但到底也是大家閨秀出身,便是想要說的話,也是說不出來了。
顧晚娘瞧著這銅鏡里自己蒼白的臉,被那細梅花鈿勾勒的明媚,倒是將眉眼都是給顯露了出來。
顧晚娘許是已經忘了多久,不曾在銅鏡里瞧過自己的容貌了。
她害怕銅鏡里的,是一個蒼白無力的老嫗,倒是忘記了自己現在,到底還不過二十。
二十歲的女子,雙眼里寫滿了疲憊與無力。
不久之前,她剛聽聞,顧璟沙場一匹殘馬馱著一柄孤劍,而顧二姑娘,帶著一只白簪花,便是入宮成了新妃。
花管事倒是聽著外面吁馬的聲音,“安掌柜的不是說是出去三日,怎的這般一日就回來了,掌柜的身后跟著的是新人嗎?他們生的可真是好。”
顧晚娘聽著花管事的話,急忙擦拭了眉心的簪花,她現在可是犯了錯,被安宜在廚房打雜,萬不能讓安宜看到她著了妝。
顧晚娘倒是用水擦得著急了,不小心灑了那一盆的水,濕了鞋襪。
安宜從后院馬肆入百花樓,自然會經過后廚的雜物間了。
顧晚娘看著安宜踩著濺起來的水花,急忙便是跪在了地上,“晚娘知錯了,還請安掌柜的責罰。”
安宜走了,倒是安宜身后,玄色衣物的人扶了顧晚娘起來。
“安宜不曾罰你,不必著急跪下了。”
顧晚娘不敢言語,低著頭,直到三人的腳步聲消失在了院里,這才是抬起頭。
顧晚娘還是對上了一個目光,清冷的眸子里,似乎有炙熱被埋藏在最深處。
這五月近六月,就是一日比一日熱了起來,顧晚娘隨著那蟬叫聲醒來,卻是微微濕了里裳。
于嬤嬤:“這被褥可是厚了,仔細瞧著姑娘都是出汗了。”
“驚蟄呢?”
“不是姑娘吩咐了驚蟄姑娘今早出去辦事了嗎?”
也是了,倒是顧晚娘忘記了。
顧晚娘照著銅鏡里的自己,十四五歲的姑娘果然的出挑的快,顧晚娘拿起來細筆,便是照著銅鏡里的自己,勾勒出了一個梅花形。
顧晚娘記得,在百花樓的時候,易安似乎與三教九流之人,都是有所聯系。其中,有二人,易安常常與他們在百花樓密室里密謀。
一個玄色的衣物,一個白色的衣物。
顧晚娘也是與他們又過一面之緣,但是現在卻是想不來這二人的容貌,但是其中一人好似與梅淮陵十分相似。
難怪了,顧晚娘第一次見梅淮陵便有種相識之感,那種相識之感,不是顧晚娘對于讀書先生的那種熟悉感。那種記憶很近,很近,但是很模糊。讓顧晚娘覺得,那便是一個模糊的昨日。
“姑娘,畫出來了。”
聽得于嬤嬤的話,顧晚娘回過神來,看著銅鏡里的自己,那眉心上的紅色的梅花鈿早就是畫糊了。
顧晚娘接過來于嬤嬤的手帕,倒是不曾猶豫,將眉心的細花鈿都是給擦拭干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