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被譽為神童,現在呢,卻是個一事無成的草包。”
“你連你父親都不如,你憑什么坐上太孫的位置?”
他清楚看到,那每一個面帶微笑對他說著奉承話的人,心中暗藏的蔑視。
“你什么都做不好,文不能,武不行,除了能寫好幾個字,你連圣賢書都讀不好。”
“幸好還有本宮,不用你站到大臣前去丟人現眼。”
先太子的斥罵猶在耳邊。血絲爬上蕭昭業的雙眸,仿佛先太子的魂靈又站在了他面前一樣。
“為父要你帶兵前來,你為什么連個兵都調不到?你為什么那么沒用!!!你去兵營調兵,沒有一個兵卒跟著你走!你有什么用?你不緊敗了,你還讓人燒了你的王府,你就是到地獄里為父也不會原諒你!是你害死了為父!”
蕭昭業緊緊地抱著頭顱,蹲在墻角一前一后的搖晃。“沒有!我沒有!我去調了兵,我還差點死在兵營里,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我沒有害你!我沒有!!!”
蕭昭業抬起布滿血絲的雙眸,看見那瓶放在架子上的安神藥,他手腳并用從冰冷的地面上爬了過去。他拿起那瓶安神藥倒出一粒猩紅的藥丸放入嘴中。
四肢百骸忽然被另一種酥癢的感覺灌滿。他從口中呼出炙熱的一口氣。這股熱氣讓體內的冰冷逐漸消融。頭腦中熱與冷相互沖撞,他忍不住搖了搖腦袋,咧開嘴笑了起來。
仿佛在這一刻,他才得到了救贖。他的身上被力量灌滿,那斥罵聲被他身體里的這股力量趕走。他扶在桌上,將書桌上的宣紙緊緊地在手里揉成一團。
冰冷消弭,燥熱卻從靈魂的最深處傳來。他似乎被人架在火上烤著,仿佛聞見被火烤后,皮膚傳來的焦糊味,但他卻感覺不到疼,只感覺無盡的力量在體內聚集。
正巧這時候,重華殿的門被一個太監輕輕推開了。他是來頂那個因為沒有給重華殿點燈的太監的班的。他戰戰兢兢地走進重華殿,就只是為了在自己被杖斃之前,先將殿里的燈點上。沒想到小太監剛剛走進門,就看見蕭昭業布滿血絲,形如鬼魅的雙眸。
小太監一時沒忍住,驚叫了出來,手中的火燭“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小太監嚇得腿都軟了,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倒著向門外爬去。
可還沒爬出門去,背后那道紅漆的木門就被“砰”地一聲關上了。
小太監一個激靈,身后一只手臂從脖頸后繞了過來,將他的下頜擰著,迫使他的脖頸向后彎曲,看著站在他身旁居高臨下的那個人。
蕭昭業鼻息炙熱,混雜著難聞詭異地藥味一下一下噴在小太監的臉上。蕭昭業沙啞地問道:“你是屬于本宮的嗎?”
小太監頭腦一片空白,只聽見自己哆哆嗦嗦地答道:“奴才……奴才……奴才是重華殿的……”
蕭昭業鉗住小太監下頜的手又緊了緊:“本宮問你,你是屬于本宮的嗎?”
小太監早就被蕭昭業嚇得魂不附體,只能機械地回答著:“是……是……奴才是重華殿的。”
小太監不過十一二歲,生的唇紅齒白,正是男女莫辨的年紀。蕭昭業粗糙的手指撫過小太監白皙的側頸。
蕭昭業那透著詭異殷紅的嘴唇咧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本宮問你,你是不是本宮的。”
小太監一個激靈,醍醐灌頂,終于明白了即將會發生什么。他一張臉刷地變得慘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殿下饒命!”小太監跪在地上,用力地磕著頭,隔著地毯都將自己的額頭磕破,鮮血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小太監卻不知道,面前這個形如鬼魅的人,早已沒有了神智,只有體內升騰起的本能,和急欲突破軀體的炙熱。
小太監的血并沒有讓蕭昭業有絲毫的欣然,反而激起了埋藏在身體里的另一番獸性。他掐住小太監的脖頸,將他更用力地撞向地面,怒吼從蕭昭業的胸腔中翻涌而出:“你不是說你是本宮的嗎!那就把命給本宮啊!為什么要躲!為什么要躲著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