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昭業從姑熟傳信來,水患已平,他三日后就將回京。
何婧英從石頭城回來之后,被石斛莩一頓罵。石斛莩原本是個和軟性子的,但是醫者父母心,患者要是做了什么不守規矩的事情,他能把你罵成孫子。
好在現在已是四月天,石斛莩還是讓何婧英多去園子里走走的,但說身孕未到三月,不可多走多站,就算是去園子里走走,也不能走太久,遛胖虎什么的想都別想。為了防止胖虎一個撒嬌飛撲,把何婧英肚子里那塊肉撲沒了,胖虎始終都被人牽著,與何婧英保持了十步的距離。
何婧英實在無聊得緊,就讓人端了盤小酥肉,坐在離胖虎十步之遙的小石桌上,扔小酥肉給胖虎吃。何婧英手一抬,胖虎就張著嘴蹲在那,小酥肉劃出一道拋物線準確無誤地落在胖虎嘴里,練得久了準頭就越來越好。
何婧英一邊扔著小酥肉一邊想著蕭練的事情。蕭練既然說要入東宮,那必然是有要事。可是蕭昭業對蕭練的敵意太重了。原本她還想著如何與蕭昭業開口,結果昨日何胤傳信到東宮,說他會將蕭練帶來。這倒是了了她一樁心煩事。
可是一想到蕭昭業會與蕭練直面對上,她心里就慌。她說不清這種心慌是從哪來的。她與蕭練之間也沒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但偏偏就那個吻,又讓一切變得沒有那么坦坦蕩蕩。
石斛莩從長廊上走來,手里端著藥。石斛莩雖然在宮外當郎中,但對于后宮里那些手段并非沒有過耳聞,所以何婧英的藥都是石斛莩親自熬,親自送來。其實何婧英最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體內那一顆白神珠,這種百毒不侵千杯不醉的珠子,也不知道會不會對胎兒有什么影響。
白神珠這種神奇玩意兒估計石斛莩也沒見過,所以何婧英也未曾提過,只是乖乖地喝著石斛莩送來的藥。
石斛莩掐著何婧英的脈,審了一審,捻著他的山羊胡子說道:“娘娘,幸好您素來身體康健,否則若是……”
“若是個尋常女子,早就歇菜了,我都知道了,石太醫。”
石斛莩如今在太醫院掛了個名,也當是加官晉爵了。
石斛莩搖搖頭:“話不能這么說,什么歇菜不歇菜的,娘娘您有孕在身說這些不吉利。”
“你不是醫者么?怎地這么迷信?”
“娘娘,這并不是迷信,這未嘗沒有依據。人人都喜歡聽好聽的,您多說些好聽的心情自然就好,心情好了自然對胎兒就有好處。但您老是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就會……”
何婧英深吸一口氣,看見前方曹景昭走了過來,趕緊迎了上去:“景昭,可是殿下回來了?”
石斛莩:“娘娘……我還沒說完……”
曹景昭在石頭城等了足足兩天,真的是耗光了銀子才從石頭城回來的,所以現在看見何婧英臉還有些黑。
何婧英風一樣地卷到曹景昭身邊:“殿下回來了吧?本宮這就過去看看。”
石斛莩:“娘娘,您不要走那么快!您是孕婦!”
何婧英哪里會放慢腳步?一溜煙就消失在了長廊拐角。何婧英現在聽到石斛莩的聲音都會有生理性的頭疼。
逃離了石斛莩,何婧英覺得倍兒爽,笑意盈盈地看著曹景昭問道:“殿下可是在南書房里。”
曹景昭點點頭:“何大人也在里面,還帶了個和尚。”
何婧英腳步一頓。三叔辦事還是這么利索,都不等蕭昭業喘口氣就把蕭練帶來了,也不知蕭昭業認出來沒有。
怎么會認不出來?
南書房里,蕭昭業的手就藏在繡滿了暗云紋的袖子里氣得發抖。
蕭昭業抬頭看著那與楊珉之七分相似的面孔,若不是蕭練本尊生得筋骨強勁很多,他都要以為那具被他埋了的楊珉之軀殼從土里面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