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練給何婧英斟上一杯茶,又將面前的橘子剝開,認認真真地撕起橘絡來:“你搬去昭陽殿之后,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我這里是佛堂,講究六根清凈,那些煩心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吧。”
何婧英目光一軟:“委屈你了。”
蕭練將一顆去掉橘絡,晶瑩圓潤的橘子擺在何婧英面前。
何婧英伸出涂著蔻丹的手輕輕轉著橘子,望著那沒有一絲橘絡的橘瓣出神。蕭練靜靜地陪著何婧英也不言語。
許久何婧英終于抬頭問道:“蕭練,我的結局是什么?”
蕭練愣了一愣,不忍開口。
何婧英直視著蕭練:“你說了那么多,但卻從來沒有提過我的結局,我的結局是什么?”
蕭練安慰道:“阿英,你何必再想那么多?竟陵王現在已經失勢了,我說的那個結局恐怕不會發生了。”
何婧英逼視著蕭練:“蕭練,難道你也要瞞我?皇上的情況你也看見了……”
以現在蕭昭業的狀態,未來的結局能改嗎?
這句話太過大逆不道,何婧英不敢說出口。
蕭練溫和的神色終于凌厲起來,眉宇之間似有濃霧。他在回到這個世界以前想過很多種可能。
他可以扭轉這個結局,讓何婧英做她的皇后衣食無憂。
或者,他帶著何婧英遠走高飛,在這個世界隱居。
唯一沒想過的可能便是蕭昭業是真的昏君。
何婧英深吸一口氣:“所以蕭練,告訴我,我的結局是什么?”
蕭練臉上陰云密布,言簡意駭地說道:“禍國妖妃。”
何婧英握著橘子的手一頓,指甲陷入橘瓣里,橘紅色的汁液沾上了她玉白色的指尖,隨后她輕輕笑道:“也不冤。”
“我不會讓你受這種冤枉的。”
“冤枉么?”何婧英笑道:“皇上現在這般心性,我也并非完全無責。”
蕭練一聽何婧英這般自責,心中就來氣,諷道:“紂王無道,妲己之過。他蕭昭業躁郁癥還特么要怪你了?”
“躁郁癥?”
蕭練脾氣一上來就帶了些少年心性,也是想到哪說到哪,絲毫沒有忌諱。“我也只是懷疑。我又不是大夫,只是看他那脾氣,一會兒狂躁一會兒低落,陰晴不定的樣子,和躁郁癥挺像的。”
“什么是躁郁癥?可能治?”何婧英已經許久沒有聽過這些新鮮詞匯了。
“就是腦子有病。擱我們那,有心理醫生興許能治。在這里我去哪給你抓個心理醫生來?”
何婧英嘆道:“你說話怎么還是毫無遮攔?”
蕭練滿不在乎道:“這佛堂里又沒有第三個人,說了就說了。”
蕭練就像是這陰暗時代里的一縷光,一顆夜明珠,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何婧英好笑道:“你們那個時代一定很好吧,可以想說什么就說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