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阿英來晚了。
何婧英縱馬上前,哪還管周圍有沒有埋伏,有沒有陷阱。
孤命一條,要取便取吧。
何婧英左手一抬飛索從臂間飛出釘在高臺的橫梁上。
何婧英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右手握劍,整個人在飛索的帶動下飛道空中。她一劍揮出,斬斷吊著何胤的繩索。
她將劍隨手扔掉,伸出右手攬住何胤,與何胤一同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攬著何胤,就像是怕這么一摔會把何胤孱弱的骨架摔碎了一般。
塵土飛揚,沾上了何胤的墨發。
“三叔?”何婧英輕聲叫道。
何胤雙目緊閉,明明只是睡著了的樣子啊。就像是無數個日夜,服了藥的何胤在房里休憩的時候一樣。
何婧英伸出手將何胤發稍上的塵土輕輕拂去:“三叔,阿英來接你了。”
何胤手指冰涼,就像那天下河去給何婧英抓過魚之后一樣。何婧英將何胤的手握在手心,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三叔,阿英想吃魚了,你醒醒好不好?”
從此她是真的沒有家人了。
她的家,其實從來不是將軍府,而是小山東苑,盡管她只在小山東苑住了短短幾年,但那才是她真正的家啊。
染在中衣上的血已經變成了深褐色,干涸的血跡凝固在中衣上。破爛的中衣被無數的鞭痕撕裂。
四周發出兵刃與鎧甲摩擦的聲響。
何婧英脫下自己外袍輕輕蓋在何胤的身上。她輕柔地將何胤有些亂的鬢發整理好,又將他臉上的血跡擦干凈。
直至步伐聲已到了近處,何婧英也沒有抬起頭。
在何婧英的周圍,上百人圍了過來。
一個人緩緩走到了何婧英的身側。
何婧英冷聲道:“給我打盆水來。”
小華佗不陰不陽地聲音在何婧英的耳邊響起:“你居然敢一個人來,膽子倒不小。”
何婧英皺了皺眉,剛才的話她不想說第二遍,她勾了勾手指,洞螈頓時從她的肩頭探出個頭來。
小華佗警覺地向后退了一步,冷笑道:“脾氣倒不小。”小華佗回頭吩咐道:“誰有水的?拿來。”
頓時四五個水袋子送了上來。
小華佗將那些水袋子扔在何婧英腳邊:“拿去吧。”
何婧英從自己的衣襟下擺撕下一塊布來,用水沾濕了細細為何胤清洗著。
何胤的指尖指甲被拔了去,手指尖血肉模糊,紫色的痂黏在手指最能的肉上。何婧英心中一痛,手微微顫抖起來,她仔細的,輕柔地擦著何胤的指尖,像是怕將他弄痛了一般。
小華佗站在何婧英身后冷笑道:“他死了很久了,是不會痛的。”
何婧英不答,仍舊垂目細細地為何胤清理著血污。
小華佗安靜地站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何婧英。
過了許久何婧英終于清理完了,她又站起來,走到城門附近一片樹林里挖起坑來。
小華佗抬頭看了看天色:“你準備把他埋在這?”
“對。”何婧英懶得看小華佗,用劍鞘挖著土。
三叔,我要將你埋葬在里,讓你看著大仇得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