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被何婧英的神色嚇到,一時間只敢猥猥瑣瑣地縮在角落。
“他人在哪?”
太監嚅囁道:“一大早就見到他死了,已經運出去了。跟今早的恭桶一起運出去的。”
何婧英嗓音沙啞:“送哪去了?”
太監皮笑肉不笑地答道:“我們這種人能去哪?只能扔在亂葬崗。娘娘你若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去送恭桶了,今日只有我一個人干活,還有很多宮要一個一個收呢。”
自那太監說過亂葬崗三個字后,那個太監剩下的話何婧英就再也聽不見了。
石斛莩自盡了,葬去亂葬崗。
眼淚漸漸在何婧英眼中蓄起。何必呢?明明可以有別的辦法啊。只要宮外有人愿意傳消息,何必一定要死人呢?
小華佗踏著陽光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何婧英的神情,奇怪道:“你怎么了?”
何婧英將眼淚逼回去吞到肚子里。她冷冷地看著小華佗:“你來干什么?”
小華佗陰鷙一笑:“這整座皇宮都將是我的。有什么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是嗎?”何婧英斜眼看了小華佗一眼:“我倒是覺得拓跋勰和沈文季心理都不是這么想的。那個位置你真的坐得上去嗎?”
小華佗陰鷙地看著何婧英:“王妃,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著挑撥離間?”
何婧英平淡道:“難道我說的不是事實嗎?拓跋勰不過是想不費一兵一卒就拿下南齊半壁江山,到底是誰坐上那個位置他一點也不在乎。沈文季不過是不想做天下的罪人而已。等到你坐上那個位置之后,半壁江山歸了北魏,到時候民怨沸騰,他再起兵討伐,你身上的血債隨隨便便一條都夠他把你剁成肉醬的。”
“他沈文季要等得到那一天才行!”小華佗譏諷地笑道:“金鑾殿上都還坐著一個人呢,他沈文季要是想坐,我也可以送他坐上去。”
小華佗又懶洋洋地說道:“只是夏日炎熱,西昌侯的尸首才放了那么幾日都開始長蛆了。我剛才去看了一眼,你不知道那白色的蛆在那龍椅上爬的樣子有多好看。不愧是養尊處優的人,死了長的蛆都比窮人家身上的要肥一些。”
何婧英聽得一陣惡心。
小華佗見何婧英鐵青著一張臉心情大好,從懷中拿出一張紙箋來放在桌上:“這便是婚期,你可滿意?”
何婧英皺眉看了一眼,她的“婚期”在半月后。
小華佗笑意盈盈地看著何婧英:“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你還是多多照顧照顧自己吧。”
小華佗輕蔑地看了何婧英一眼,轉身離去。殿門再次緩緩合上。
何婧英從桌上拿起紙箋緊緊攥在手里。
十五日,只有十五日了,不知道石斛莩的消息能不能送到周奉叔手里。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周奉叔帶兵進京的那一日。
不知道蕭練究竟有沒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