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習習,月色耀人。
葦名弦一郎單手按刀站在芒草地里,抬頭望著天空的圓月,月光映在胴甲角盔上倒映出幾許金色,身后的牛角巨弓無比厚重。
目光深邃,不知在想著什么。
“內府的人,又開始往崩落山脈駐軍了?祖父大人可曾說過什么?”
弦一郎按著刀,微微側首。
身后是保持半跪姿勢,身披白袍,面上帶著鷹嘴面具的忍者。
他是寄鷹眾的眾頭目之一,也是弦一郎的心腹。
“未曾。不過,想來一心大人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畢竟是將這個國家奪回的男人。”
被稱為離的男人語氣沉穩,聲音略顯滄桑。
“祖父大人,他已經老了。”葦名弦一郎語氣肯定道,“他的名號能保護這個國家二十年,但他現在已經快到七十歲了。”
弦一郎轉過身,直視著離:“他,還能保護這個國家多久?”
離沉默不語。
“但除了他之外,我們卻完全沒能力保護這個國家。”弦一郎仿佛自暴自棄般苦笑著,“葦名能活到現在,竟是全靠了祖父大人的名號。”
“我還真是個沒用的后輩啊。”
“這幾日,葦名城內的老鼠越來越多了。”離不動聲色道。
“是啊,劍圣的名頭,已經鎮不住他們了。”
弦一郎面色帶著幾許苦澀,“我的實力還是差的太遠了......大概只有龍胤,才能救贖這個國家吧。”
說著,弦一郎忽然將話題轉到龍胤御子身上:“未曾想,當年的平田家除了那位御子大人,竟然還活著一個忍者。我還以為整個平田家都死干凈了。”
“活下來的居然是個......忍者啊?”
聲音里帶著諷刺。
“還真是個不太有趣的笑話。”
在這個家族規矩大于天的時代,一個身為仆人的忍者,竟然在主家死光的情況下活下來,自然稱得上是個笑話。
“他們來了。”
跪在地上的離忽然提了一句。
“不過是一個人,離,你太謹慎了。”
葦名弦一郎輕笑一聲,回首遙望明月。
離默不作聲,身形在倏忽間消失不見。
吱呀。
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推開厚重暗門,從地穴暗道里鉆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了在月下背手按刀的高大身影。
“弦......”御子一臉驚愕的就要高呼出聲。
一臉陰沉如水般的韓白衣看都沒看她,一把按住胸口把她按回去。
打了快兩百次,就算御子的聲音再軟再好聽,他也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一邊前進,韓白衣一邊圍著弦一郎緩步繞圈,慢慢繞著弦一郎所在的懸崖邊,走過一條長長的弧線。
這在真劍對決中是常有之事,主要是通過變換角度尋找敵手的弱點。
韓白衣目光直視葦名弦一郎,右手按著刀,一副小心警惕的模樣。
在走過某個點的瞬間,忽然拔刀暴起——扭過身就對著背后的半空一個平砍。
刀光閃爍,疾速如雷光炸裂,又似白駒過隙,鋒刃從刀鞘斬出只是短短一瞬,卻極盡了一切剛與柔。
噗嗤——
白袍鷹嘴面具的離一臉茫然的從空中顯出身形,一手握著手里劍,一手緊緊捂住脖子,血液止不住的從面具下噴濺而出。
面具下的五官幾乎扭曲,雙眼緊緊盯著面前的男人。
離直到死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