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那盒來自北方聯邦的鐵煙盒隔著衣服緊貼皮膚,傳來冰涼的觸感。
暴虐的靈機四處溢散,狂涌肆虐著如波濤般搗毀著面前的一切,猶如一場在狹小房間里掀起的海嘯。
砰。
一塊碎裂的鋼筋在靈機卷動下,擦著韓白衣的臉頰砸進他身后的墻壁里,掀起他鬢角的黑發。
左側臉頰上殘留著一道淡淡的白色刮痕。
韓白衣瞪大了雙眼。
原本還算寬敞的房間,此時已然崩塌成一片廢墟,相較而言更為脆弱的水泥石塊坍塌殆盡,露出建筑物內部的復雜鋼筋結構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顆猶如麻繩般盤結糾纏、極其粗壯的根莖相互虬結的巨木樹根。
一條條盤繞在一起的灰黑色樹根鉆透了墻壁,扎穿地下軍立醫院那復雜的鋼筋結構,蜿蜒環繞著從里面一直蔓延出來,向四面八方不斷伸展。
樹根表面粗糙發黑,頂端尖銳鋒利如劍尖一般,深深的鉆透鋼鐵地面,一點一點的顫抖著向著鋼鐵鑄就的地下延伸著。
那磅礴到令人難以承受的巨大靈機,就是從眼前這顆巨木中傳來。
“嘎吱吱......”
伴隨著樹根的不斷擠壓延伸,鋼鐵與水泥結構也在互相傾軋、擁擠,時不時的崩飛一兩塊。
那樹根明顯是活物。
即便僅僅是站在這巨木面前,韓白衣也能感到那股強烈到極致的壓迫感,因為這種難以承受的靈機壓迫,他甚至發覺自己的耳中時不時傳來如隔墻哼鳴似的,極悅耳柔和的低吟淺唱。
模糊,而又富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令人止不住的想要側耳傾聽。
然而在意識到這一念頭的剎那,韓白衣立時清醒了過來。
背后幾乎被冷汗浸透。
再轉過頭,比他明顯差上一籌,而且幾乎被掏空的老爹,此時已然趴倒在地上。
干瘦褶皺的脖子,被一條干枯粗壯的樹根纏繞拉扯,臉上卻帶著溫潤幸福的笑。
好似是夢到了沒有韓白衣存在的被吸干日常一樣。
‘是入妖......’
‘這情景,是有人入妖了!’
韓白衣腦子里驀的反應過來。
入妖,本就是一個不定性的概念,它并不僅僅會令人化作形體異化的怪物,也能令超凡者和半妖成為一種現實中從未存在過的植物狀態,肆意的篡改基因和細胞形態,無任何附加條件的向著該個體細胞所認為的完美方向瘋狂改變。
只轉念的瞬間,似乎是發現韓白衣未曾被那低吟誘導,四周的樹根在本能的驅使下緩慢的向著韓白衣擠壓而來,不斷壓縮著他的生存空間。
整座建立在巨大地下空間的軍立醫院,幾乎都被這樹木完全掏空,擠壓成了一片巨大的廢墟。
老爹不知被什么碾碎沒了蹤影。
韓白衣卻什么都沒說,只是抬起頭,望向遠處那巨木主干的方向。
血液難以遏制的沸騰著。
“滋啦啦......”
耳邊響起一道道刺耳雷鳴。
搭在身側的手掌一張一握,楓刀便驟然出現在他手中。
純白雷光自刀柄開始,向著刀尖的方向蔓延而去,如同蜿蜒的白色水流般纏繞其上,化作世間最鋒利的刃。
【雷】
剛剛被靈機高度重組過的身體先是緩緩放松,全身幾百塊肌肉好似在這一瞬被分離成幾百個單獨的部分,連身體都像是稍微膨脹了少許。
而后,深深吸氣。
咚、咚咚、咚咚咚。
耳邊的心跳聲越來越快,原本沉緩如水銀般的血液在強韌的血管中高速流淌,全身細胞都在白雷的刺激中如燈泡般一個個被激活點亮,從長久的休眠中復蘇。